瘫坐在地的齐南大脑一片空白,脸上保持着惊愕的表情,恍若一尊泥塑。
齐南曾听父亲说过,他家的「开山棍法」乃是将人与棍视作一个整体,出棍之时全身气劲提起,既在棍上,亦在身上,就算有人此时在背后偷袭,也会被这股劲力反震,可谓是真正的攻守一体。
可惜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武功,或者说齐旭这个级别的武者接触不到这种层级的功法,故而他的棍法中有一个致命的漏洞,亦可称之为罩门。
即使齐南尽力将罩门隐藏,可它一旦被人击中,便会将其全身劲力打乱,失控的劲气会如同无头苍蝇般在他体内乱冲乱撞,轻则伤及筋骨,重则创击五脏。
齐旭曾经叮嘱过齐南,如果有人轻松找到并击中了他的罩门,不要犹豫,不要彷徨,直接向这种前辈高人跪地求饶,保住小命要紧!
‘真到了这种情况,压根就没有求饶的机会啊。’齐南心中自嘲一笑,同时眼睛扫向四周,试图将这位前辈高人找出来。
“喂,你怎么还躺在那里不起来啊?输了就赶紧滚吧。”一位性格泼辣的女妇人道,她便是兽行老板孙准的夫人,第一批逛青楼的“先进女性”。
“是啊,就这点实力还敢来踢馆,赶紧走啊。”越来越多的弟子起哄道。
武馆弟子们看不出其中玄机,眼见齐南吐血倒地,只当是她们馆主厉害,三拳两脚便击败了对方,一个个不由都有些小骄傲。
“相公,他怎么回事啊?我根本没打到他呀,他不会有什么隐疾吧?那现在该怎么办?”胡兰在胡凡耳边道。
胡兰作为当事人,对眼下这种情况同样是一头雾水,只能跟她最亲近的胡凡商量。
“不用担心,我去看看。”胡凡轻拍胡兰的手背,安抚道。
闻言,胡兰心中立即镇定下来,似乎胡凡的言语有种令人信服的魔力。
“小子,没事的话就起来吧。”胡凡走到齐南身旁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我现在像是没事的样子吗?’齐南翻了个白眼,心中吐槽道。
下一刹那,齐南便惊疑地瞪大了眼睛,看向胡凡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齐南清晰地感觉到,胡凡拍了自己一下后,他体内乱窜的劲气立即消停了下去,就如同小耗子见到了大黑猫。
原本估摸自己需要静卧修养几日方可恢复活动能力的齐南,居然已经可以简单地活动四肢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原来您……”齐南哪里还不清楚,戳破自己罩门的前辈,居然就是这位全城有名的废物赘婿。
“无需多言。”胡凡立马打断了齐南,肃然注视着对方,轻轻摇头道,“既然没事了,那就离去吧,下次可不要这么鲁莽了。”
齐南见到胡凡这幅表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将本来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这也是位有故事的前辈啊!’齐南暗道,他已经将胡凡和自家老爹归为了一类人。
如果不是有一个悲伤的故事,一位这么厉害的前辈高人又怎会沦落到成为胡家刁蛮小姐的上门女婿呢!
齐南决定为胡凡保守这个秘密,看向胡凡的眼神中也带上了几分同情与怜悯。
胡凡读懂了齐南眼底的情绪,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心中莫名又觉得有些好笑,一个小辈居然怜悯他,做个赘婿难道真就这么不堪吗?
“胡馆主武功高强,齐某佩服,今日多有得罪,还望馆主恕罪,告辞!”齐南拄着棍子站起身,向着胡兰低首抱拳道。
既然胡凡不愿暴露身份,齐南只能将此战之功归于胡兰。
言罢,齐南强撑着穿过人群,踉跄地离开了。
“要我说啊,就这么放过他,真是便宜这小子了。”一个长相刻薄的妇人尖声道,“胡兰啊,你可得管好你这倒插门的女婿,他有什么资格替你做主。”
胡凡听到这话,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看那妇人的眼神好似在看一块石头,一块木头。
“好啦彩姐,你少说两句。”胡兰不满道,她这个闺蜜从一开始就瞧不起胡凡,这么多年过去对他的看法一直没有改变,依旧认为他是靠脸吃饭的废物。
听到胡兰维护胡凡,那位彩姐撇撇嘴,识相地没有再开口。
“今天高兴,为了庆祝胜利,我请大家去酒楼吃饭!”胡兰笑着对一众弟子道,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赢的,但是庆功还是很有必要的!
“好诶!”
“师父万岁!”
整个武馆顿时沸腾起来。
此刻最闹心的除了齐南,还有一个尚展,看到齐南被胡兰击败,他感觉天都黑了,这让大家怎么看他,让他的弟子怎么信他,让他在武术界还怎么混!
尚展已经预感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困难时光,他被齐南击败,齐南又被胡兰击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全城,他一点也不怀疑胡卓轩那个混蛋在这方面的能力。
之后,原本刚刚因为《叶问传》而回暖的生意马上就会再次跌落冰窟,门可罗雀更是指日可待,毕竟哪有人会愿意来一个失败者的武馆学武呢?
不止是招生困难,就连如何将现有弟子留下都已经成为一个大问题,尚展明显从不少记名弟子眼中看到了怀疑的目光。
这一刻,尚展只想仰天长啸:他真的太难了!
另一边,齐南离开胡氏武馆不久后,便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小黑矮子,胡卓轩。
“不知胡大少有何指教?”齐南抱拳道,颇有些外强中干的意味,此刻他是真怕胡卓轩借机报复。
若是胡卓轩真的对他图谋不轨,尚未复原的齐南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啊。
“齐兄不要紧张。”胡卓轩嘿嘿一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我只是听说齐兄狠狠将尚展那小子教育了一番,特来领教齐兄之风采。如今一见,果然非同一般。”
“阁下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讽刺齐某。”齐南皱眉道,胡卓轩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嘲讽他。
“齐兄误会了,在下确实没有不敬之意。”胡卓轩正色道,“并且还有一桩生意要跟齐兄好好谈一谈,不知齐兄可否赏光?”
“什么生意?”齐南警惕道,他总觉得这家伙没安什么好心。
“此处人多耳杂,不如去一僻静之地详谈。”胡卓轩看了看周围嘈杂的街道,指着一处茶楼道。
“请。”齐南思虑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下来,毕竟人如刀俎我为鱼肉,只能随机应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