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天色已黑,黑虎寨里仍旧灯火通明。
寨子里的人在热火朝天的加固黑虎寨的防御。
“大人,于忠回来了。”
“让他进来。”
于忠带着一个字胡,下巴处长着根黑色长毛的猥琐青年走了进来。
王则之看着这一脸猥琐相的青年眼角直跳,不过人不可貌相,他还是请这青年落座,吩咐人上茶。
“大人,属下幸不辱命,圣旨我给您偷回来了。”
“哦?拿来看看。”王则之也想知道圣旨里写了什么。
于忠没有说话,也没有呈上圣旨,而是双手引向了这猥琐青年。
那青年老神在在的喝着茶,看都没看王则之一眼。
王则之知道,这是自己的怠慢被他察觉了。
“这位壮士,敢问尊姓大名啊?”王则之从首座走下来,对着这青年抱拳施礼。
那青年端茶的手一抖,连忙放下茶杯,抱拳施礼说道:“在下妙手空空,白樟塘是也。”
王则之不禁有些疑惑,他不确定这人说的是不是白展堂。
因为他的发音不是很标准。
“咳咳…樟树的樟,水塘的塘。”
白樟塘也很无奈啊,名字是父母取的,他也没有办法啊,每次他自报姓名的时候,别人都以为他发音不标准,事实上他说的是标准的官话。
“哦,白壮士…”王则之恍然大悟的说道。
白樟塘下巴处的黑毛一阵抽搐,他觉得白壮士,太难听了。
“能不能换个叫法?”白樟塘纠结的说道。
“……”
王则之思索了片刻,这个姓白的加个什么都像白搞。
“那就叫你樟塘,怎么样?”
“好,好。”
“圣旨呢?”王则之伸长脖子看向他身后鼓鼓的包袱。
“在这儿呢,在这儿呢。”白樟塘得意的挑了挑眉毛,同时抽了抽下巴处的黑毛,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对于偷圣旨这件事他还是很得意的。
当日宣旨太监鲁四,他来到寿阳之后,寿阳知县携文武官员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还送了不少黄白之物给他。
他们饮酒作乐好不快活,就这样鲁四喝醉了。
抱着圣旨就睡了。
白樟塘受人之托,摸到了鲁四的房间,鲁四的房间内摆满了各种金银珠宝,奇珍异货。
白樟塘看的手痒痒,不过他记得行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所以,他只拿了几锭金子就开始寻找起圣旨来。
他在房间内一无所获,很快将目标锁定在鲁四睡觉的床上。
白樟塘先是点了迷香在鲁四的床帐里熏了熏,以保稳妥。
他一把从鲁四的怀里抽出圣旨,意外发现,鲁四的床上还有四样东西。
一方敕印,一个腰牌,一把刀,一件华美的服饰。
这么多金银珠宝鲁四都没放床上,唯独放了这几样东西,所以白樟塘潜意识里认为肯定是好东西,二话不说就一股脑都偷了。
白樟塘把圣旨交给王则之,王则之展开看了起来,他活这么大还没见过真的圣旨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陕西承宣布政使司,西安府人士,王则之听旨。
而今王则之青春鼎盛,才思敏捷,消丁银去火耗之策颇得朕心,理应为国效力。
特封,王则之为锦衣卫百户,赐飞鱼服,绣春刀,锦衣卫百户敕印,牙牌。
命,锦衣卫百户王则之,查办寿阳知县资敌卖国一事,赐,便宜行事之权。
钦此。”
王则之一边看,一边念,看完之后他的心头一沉,李若琏还是把他卖了。
不过也好,因祸得福得了个官职,还是锦衣卫。
这崇祯皇帝会给他封官,实在是出乎王则之的意外,王则之以为崇祯会剿灭他,没想到是招安。
现在有了这层身份,办一些事儿也方便了。
“其它东西呢?”王则之对着白樟塘问道。
“在,在。”白樟塘就知道这些东西了不得,此刻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乐呵呵的把东西都掏了出来。
锦衣卫百户的敕印,这个看一下底儿就行了。
锦衣卫牙牌,进出皇城佩戴用的。
一把刀,刀鞘上面有鞘裙,裙底织有排穗,刀身比一般的腰刀要短小些,刀的全身有弧度,便于拔出和守刀。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绣春刀了。
一套华丽的衣服,其上有尾巴像鱼尾的四爪龙。
衣身主要是以大红为底色,以云缎、闪缎、云绢、纱、罗等为底料,采用织金、妆花等复杂工艺,胸前为龙头和龙爪,龙身绕过肩膀,龙尾甩到身后。
这衣服怎么那么像唱大戏的,王则之对这飞鱼服有些不感冒。
“大人,您是官了。”
最开心的莫过于于忠,他原本就是官兵,虽然死心塌地的跟了王则之,在他内心深处,还是想要归于朝廷的。
此刻他目光灼灼近乎于膜拜一般的盯着王则之,这种目光就像虔诚的信徒看到了神一样。
他原本跟着王则之是被王则之一番言语感化了,此刻眼见王则之封官,就不只是感动了,而是从内心深处的认可。
“嗯,是官了。”
王则之说完,斟酌了片刻,对白樟塘说道:“樟塘可愿为我所用啊?”
“愿意,愿意,求之不得。”白樟塘说着就跪了下去。
“属下甘愿追随大人。”锦衣卫百户这可是官啊,以前他一直是个贼,这要是跟了王则之以后就是朝廷的人了,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好,你跟随于卫总,属密谍卫,直接归我管辖,主要负责潜伏查探一事。”
“是是是,大人就是大人,能把偷东西说的这么清新脱俗,您还是头一份,大人您这开口就如同神仙放屁,不同凡响啊。”
白樟塘谄媚的拍了王则之一顿马屁,王则之听的眼角直抽抽,收了这个马屁精到底是对是错啊。
“李化。”
“属下在。”
“新成员。”王则之指了指白樟塘,李化眼睛一亮,嘿嘿笑着搓了搓手,拽着白樟塘看告示去了。
此刻的告示已经不是帖着的纸张了,而是白玉按照告示的内容一刀一刀刻出来的文字。
王则之这几日一直在忙碌,今天他路过告示处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帖的纸张已经不见了,而是刻在崖壁上的文字。
这样也好,纸张会损毁,这崖壁可不容易损毁,王则之心下欢喜,当即赏了白玉二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