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堂眼下是万万拿不出两万两银子了。
可是,一名大宗师的话没有人敢不当成一回事。魏虎只好哭丧着脸叫人把钱师爷的尸体抬了下去,并想尽办法筹了两万两银子,送到了蔡珞面前。
蔡珞架着腿坐在一张椅子上,手指上捏着黑虎堂堂口的地契,嘲笑道:“我说魏堂主啊!你说你送过来的这么一大堆,都是些什么东西!?够两万两银子吗?就这薄薄的纸,你竟然说值三千两。”
他抓起旁边一根棍子,拨动着桌上的银子,甚至还看见几个银戒子、玉镯子;
“我说,你这是把黑虎堂所有人手上的家伙什都扒下来了吗?”他看着面前的魏虎,若有所指道:“要不,我给你五千两银子,你带着你的人,离开分宜?”
蔡珞只是来乐胜赌坊执行原来的计划,他完全没有想到,竟然可以取得这么大的战果,现在的黑虎堂已经脆弱无比,好像只要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推过去,便能推倒整个黑虎堂。
蔡珞这辈子一直只把自己当成个混吃等死的太监二代,没想到,他的才华在遇上了陆离之后竟如烟花般地迸发出来,绚烂多姿。
或许,自己该留下来,与陆离一起,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
“我觉着,我们可以给你五千两银子,你离开分宜,如何?”门外传来一个违和的声音,六七名劲装大汉走了进来。
他们是宁王府侍卫,黑虎堂总算是投靠宁王府的小股地方势力;“千金市马骨!”宁王府的人即便是为了做给其他人看,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虎堂覆灭。
领头的汉子是位先天练气四层的高手,叫马行空,他是这支小队的队长;尽管他看不起魏虎,但此时也不得不提醒道:“魏堂主,你的银子已经付给他了,总算是完成了七指前辈的托付!可他能不能够把钱带出分宜城,就看他的本事了,不是吗?”
魏虎面露难色,沉思不语。他混迹江湖十几年,就是因为太讲规矩,有自己的原则,才只能苟在小小的分宜县城中,无法发展。
“吆喝!”蔡珞听出话语中的不善,站了起来,笑道:“你们这是打算黑吃黑啰!?就不怕黑虎堂的信誉没有了?”
马行空笑道:“黑虎堂都快没有了,还要这信誉有什么用?小子,我给你一次机会,乖乖地拿了五千两银子走人!否则......”
蔡珞错愕万分,道:“否则你要怎么样?”
“哈哈哈......”宁王府侍卫纷纷发笑,也有人怒叱,训斥他不知进退,敢捋宁王府的胡须。
蔡珞冷笑道:“我只听说过来要账的是爷爷,黑虎堂现在连欠我的钱都还不起了,你们还敢在我这儿嚣张!”
他的心里对这些冒出来的宁王府侍卫全无好感,区区一名藩王罢了,放在平时,蔡珞的父亲在京中,高高在上,远不是这些地方藩王能够巴结上的,什么时候几个王府侍卫就敢来威胁他了?
“胖子,你果真是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今日我们既然结下了梁子......”马行空杀机大作,冷笑道:“现在七指前辈也不在,他不见得会护着你!你是打算自己跪下受死,还是等我亲自出手?”
马行空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朝着蔡珞大踏步走过去,“胖子,现在赌坊里都是我们的人,杀了你,没人知道,分宜百姓没有人会敢说黑虎堂输了银子会赖账!他们只会说,你胖子福源太浅,无福消受!”
呼!
突然一个人影从门外掠了进来,此人手掌一翻,狠狠盖下;如同一个重达千斤的大印,夹着无比沉重的风声,狠狠地盖在了马行空的头顶,“啵”的一声响,把马行空盖成了一摊烂泥,连四周的灰尘都翻动起来,把整个房间弄得乌烟瘴气。
马行空双目圆睁,七窍流血,他致死都没有想到,竟然有人突然出手,直接一掌把他拍死!
这个变故,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即便是蔡珞和魏虎两人,都没有料到来人竟然如此肆意妄为,当着所有人的面突然出手,并且能够一掌击杀先天练气四层高手马行空!
魏虎以为是七指赌棍返了回来,不满意他和马行空的做法,腿下一软,便要跪下求饶。
却见蔡珞看着对方,唤了一句:“陆兄弟,你怎么来了?”
陆离一掌拍死了马行空,只觉得体内气血运转,一股狂暴嗜血的欲望在骨子里流淌。他目光森然,环顾一周,目光落在了魏虎身上。
他大步走上去,冷笑道:“魏虎,你的黑虎堂已经完了!此时不听我兄弟的话,拿了银子走人,还待怎地?”
魏虎被他的眼神盯上,不禁打了个寒颤,后退了一步。他的眼中露出了恐惧之色,几乎想要夺路而逃;马行空的实力比他强得太多,竟然在陆离手下吃不住一巴掌,何况是自己?他已经被陆离这个杀神吓破了胆,只想夺路而逃。
“混账!混账!你是谁?竟然敢杀了马队长?”那些侍卫又惊又怒,没有想到来人竟然如此嚣张跋扈。他们虽然人多势众,此时面对陆离这样的高手,竟然无人胆敢向他出手。“我们都是宁王府的人,你胆敢对我们出手,不想活了吗?”
“不想死的话!给我滚!”陆离喝道,他的脚步未见到如何移动,已经是两三米开外,右臂一摆,竟然有龙啸声响起,真气化为龙形狠狠地砸在了叫嚣得最响的一名侍卫身上。
那侍卫完全无法抵挡,惨叫着飞了出去,躺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剩下的侍卫互相对望一眼,不敢再吭声,匆忙抬着那受伤的同僚狼狈逃离。
魏虎头皮发麻,手一挥,与堂中的其他人员匆匆跑了出去,连银子都没敢拿!
陆离转过身来,看着胖子蔡珞,笑着问道:“菜箩,应该没事吧!小顺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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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虎堂的大堂上,馋嘴帮众人济济一堂,一张大大的圆桌摆在正中央,上面琳琅满目摆满了酒菜!
严世蕃被陆离拉了坐在首位,他的旁边坐的是邵逸航。陆离、蔡珞分坐在他们的左右手位置;再往下坐着阿飞等馋嘴帮的高层,县衙中的孙捕头等人也被请来,在厢房中另外开了一席。
今天的扳倒黑虎堂的众功臣中,除了小顺子跟着地缺学武未归,另外,彭依依不大适合出现在此等场面中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聚在这大堂之内。
特别引人瞩目是是两个人,一人长得个高精瘦,赫然是那倚红楼的二掌柜李龟;那李龟早上见陆离弹指间便击伤了大盗毕云龙,又打听到他是馋嘴帮帮主之后,便死缠烂打赖上了陆离。
好在陆离对他有些好感,印象颇深,自己的帮里又缺乏这类能管理青楼的人才,便招安了他,以后让他继续当那倚红楼的管事。
有些产业是这个时代所特有的,馋嘴帮不做,自然有别的人填补上空白。陆离没有洁癖,更何况倚红楼里原来的那些人总是要糊口的,所以他便交给了李龟,只要求他以后不得做那逼良为娼、伤天害理的事情。
另一人却是个秃瓢,长了一副黑脸,水桶腰,肚子便像怀孕五六个月的妇女一般,大得骇人;
他姓董,大伙儿都叫他和尚;
他本来家住城北,馋嘴帮成立当天,他便入了帮,算是帮里的老人了。
董和尚长得五大三粗,但是在帮里并不出彩,只因为他没甚武艺,做事情也不勤快,一直没有受到阿飞的重视。
今天韵达车马行成立,阿飞得到通知太迟,又欠缺经验;虽然说有帮里的兄弟和邵家派出的掌柜帮衬,还是里外乱成一团。
关键时刻平日里表现毫不起眼的董和尚冒出了头;
他当机立断,说服了阿飞和邵逸航,把韵达车马行的生意分成了三大块。客运暂时放在东城衙门附近,随便派了个管事负责;码头货运暂时放在离家铺子码头店,把那些专门为码头装卸货的苦力和车马组织起来,由阿飞亲自负责;他自己则负责给分宜各乡镇运送货物,还有陆路运输这一块业务。
靠着他的管理,韵达车马行竟然在短短一天之内就上了正轨,各项业务变得井井有条,迅速地接管了顺风车马行在分宜的一切生意。
阿飞见他是个人才,便向陆离推荐了他,让他全面负责韵达车马行这一块。
董和尚现在负责馋嘴帮最赚钱的生意,在帮里的地位便像火箭般的蹿升;陆离干脆直接把他拉在自己身边坐下,好好劝慰勉励了几句。
说起来这世道也怪,陆离今天收的两员大将之中,李龟本是读书人,却因为好赌,去做了龟公。
董和尚本是个苦哈哈,其间也好吃懒做,成了混混;待他解决了温饱之后,想的却是读书。并因此每日坚持去一个私塾读书半日,认真完成夫子布置的一切课业。
陆离听了他的一些事迹,实在是难以想象董和尚和那些垂髫小儿坐在一起学习,甚至被夫子打板子的画面。
“董和尚,你今年多大了?还和那些小儿混在一起?不如跟着陆老大好好干,将来娶一房媳妇,给你生个大胖儿子,让他代替你去读书!”李龟在帮里属于新人,别人又不大看得起他,自然和同一天上位的董和尚比较亲近。
董和尚却也不嫌他的身份,沉声道:“李兄,小弟其实才二十有五,小时候家里穷,我爹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供我读书;而今日子过得好了,小弟只有发奋努力,才能告慰家父的在天之灵!”
陆离肃然起敬,劝道:“李龟,你且不要去劝他!你不是一样觉得对不起老婆,不管她变得怎么样,都一直在旁边护持着她吗?”
邵逸航也插言道:“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董掌柜一片向学向善之心,的确让我辈钦佩!”
严世蕃见大家都议论纷纷,感慨万分,他当众宣布:“各位,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坚持!以后大家都好好干,好日子在后面;如果以后帮里的弟兄,有孩子要读书的,我们帮里可以自己出资,办一个学堂,也让兄弟们日后有个好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