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看你还像个女孩吗?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徐想容霍地站起来,对彭依依动不动喊打喊杀很不感冒。
彭依依不理这个茬,接着往外走,“想容姐,你别劝我,就看不得这种黑了心赚钱的奸商!”
陈瑜儿此时也站了起来,脸色发青,喝道:“依依姐,够了!陆离花了银子买下了小玥儿两姐弟,也算是救了他们两姐弟的命!听说那时已经用了他的全部身家了,已经是发了善心了!”
彭依依又不是愣头青,抄起凳子去和陆离干架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正等着陈瑜儿开口发话呢!此时听了陈瑜儿的话,冷笑道:“还又是救命之恩了,又是发了善心了?陈瑜儿,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
徐想容也看着陈瑜儿道:“瑜儿,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表个态?你就不怕你会给他带来灾祸么?”
陈瑜儿看她们逼迫自己,脸色有些发白,苦笑着摇了摇头:“陆离救了我们,又救了小玥儿姐弟,我心里只有感激!可是你喊打喊杀却也太过,毕竟只是让小玥儿他们做了这点事而已,最多,我答应你们,以后我少理他就是了!”
彭依依听了,脸上表情便像是天上下着暴雨突然转晴,笑嘻嘻地走过来拉着陈瑜儿的手道:“瑜儿,这才是我们的好姐妹!你与陆离实在不是良配,你看你刚刚,情急之下连陆大哥都不叫了!说明你心里其实是没有他的,我们这样做,其实更是为了他好呢!”
陈瑜儿苦笑,看着徐想容道:“徐姐姐,你能再说说我的身世么?你们又是何苦?”
沈玥却是在一边嘟囔着:“瑜姨,其实,陆哥哥对我们很好的,我们只是这两天才来帮帮忙,明年开春陆哥哥还要送我们去读书呢!”
对于沈玥来说,救命之恩也许在其次,让她的弟弟读书却是再造之恩。在这个朝代,读书受教育的机会总是被少部分人掌控的,沈玥姐弟本是犯官后代,留得性命已经是邀天之幸,能够有机会读书,让沈家东山再起,甚至未来还能有一丝报仇的机会此等大恩大德,已经不是简单的言语所能表达。
且不说小小沈玥不能理解彭依依、徐想容的言语,就是陈瑜儿也不能理解。自小她就感受到自己与身旁人的不同。
刻意讨好他人无人接受,犯了大错也无人惩罚,身边人敬着她,又远离着她她不能像那些少爷、小姐那样受教育,也不用像下人一样干活、做事,徐家也有些同样的下人对她好过,但无一例外地出了些不好的事情
如今就连和陆离走得近一点,也被徐想容这样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所警告。
好在一切已经习惯!人的惯性才是世界上最为可怕的事物,可以让人放弃心中所爱,庸庸碌碌!
所以,等到陆离、严世蕃等人来到这个包厢的时候,一切均已回到了原样。徐想容的雍容大方、彭依依的热情豪气、陈瑜儿的矜持娇弱,让在场的人没有发觉任何异样。只有一丝淡淡的疏离感,不经意间在陆离和陈瑜儿之间产生。
腊月二十五,天气虽晴,北风依旧凛冽,官道两旁衰草离披,一片萧条寥落的景象。
官道傍的凉亭外,此刻正停着一辆马车。马是龙鳞马,陆离从来不曾见过的品种,比正常的马匹高半个头,四条马腿上面披着层厚厚的青黑色鳞片,神骏非凡。马车旁边,严世蕃正与徐想容依依不舍地道别但是,碍于四周的六位劲装骑士,两人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彭依依此时却是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她也不留给严世蕃和陆离任何机会,完全放下了平日中的侠骨豪情,拉着徐想容和陈瑜儿的手,欲语凝噎一个月相聚的时光匆匆流逝,今日一别,相见不知何年何月,尤其对闺阁女子来说,或许再无相见之期了。
严世蕃端着一杯浊酒感慨着说:“想容,今日一别,怕是要等到后年才能与你相会,明年我必能通过乡试,待我入京参加秋闱,必然央人前来提亲!”
徐想容也生出一股离情别绪来,将杯中浊酒一饮而尽,柔声道:“德球,这桂花酒香气醉人,明年的桂花必然更香!我会在松江等你前来。”
严世蕃突然看了陆离和彭依依一眼,笑道:“明年江西恐有大变,那时,却是我与离哥儿建功立业之时,待事了,我必能成为南方儒门众望所归之人,到了那时,我严德球的身份也不会辱没你松江徐氏的门楣!”
陆离心中一凛,自己身为穿越人士,自然知道几年之后的宁王之乱这个时空连朱厚照都还没有上位,推断宁王何时造反不免过早。但是严世蕃能有此等见识,已经是天纵英才了。
“那德球、陆大哥,你们亦要保重!”徐想容也神色郑重道。
陆离看向陈瑜儿,陈瑜儿并不走进,远远福了一礼道:“严大哥、陆大哥,保重!”
“我会的!”陆离淡然道心里却是心潮起伏,此次道别,何日能再见?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沈玥、沈琅两姐弟终于没有随陈瑜儿离去,对于陆离来说,这是他与陈瑜儿之间的一根线,线不断,情犹在
马车终于缓缓启动,几名骑士在后跟随,远处传来陆离悠悠语声,如路旁的山水树石在低语倾诉
别后情怀似水边,
伤春心事凭栏杆
怎禁得,
泪珠弹,
惜花人去不成欢。
天气冷,寒风凛冽,陈瑜儿身上穿着棉袄,却无损于她的美丽雪白色的天鹅绒披肩把那张雪白的俏脸衬得更加眉目如画,娇俏动人。只是眉宇间的那丝忧郁,却怎么也抹不过去。
徐想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陈瑜儿的冰冷的手,笑道:“瑜儿,天气寒冷,你身子弱,早晚注意多加点衣服。陆大哥终究不适合你,从此就把他忘记吧!”
陈瑜儿听到远方陆离的词曲声,脸上泛起动人的红晕,心里暖洋洋甜丝丝的心中又终有彷徨与恐惧挥洒不去。她感觉有些怪怪的,明明陆离只比她大一岁,偏偏这个“老”男人在自己面前总是老气横秋的,仿佛大了自己十多岁一般他关注自己,给自己送汤送粥,自己生病了便给自己送来了妖兽精血。
不过,她又很享受这种被“宠爱”的感觉,在陆离面前总有着一种被幸福包围的感觉,举手投足间都被陆离所关注,心中所想必然会是陆离所想但她又总有些抗拒,与自己关系太过密切,或许就会给他带来灾祸呢。
陈瑜儿充斥在心中的离情别绪很快就被一丝坚定所代替:“现在小玥儿他们在陆大哥那儿,姐姐,你说我们回去之后,老爷能不能答应我们收留他们,把他们接到府中?”
马鞭声响,龙鳞马的马蹄翻飞,速度开始加快,马车的也好似被一阵风儿托起,速度越来越快,瞬间就在十里开外,再也看不到分宜城的影子。
。。。。。。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在阵阵的炮竹声中,陆离等人迎来了他在大明朝的第一个除夕。
考虑到严老根和严小妹的感受,陆离他们一起都搬到了离家铺子的码头店过年。码头店的后院大门和店铺的门前都贴好了小顺子写的春联实在是没有办法,陆离现在的书法名声在外,前面两次他写好的春联总是被人揭了拿走前前后后三次之后,他们之好让小顺子勉为其难,谁让胖子蔡珞不识字呢?
宅子内部更加装扮得喜气洋洋,暖意融融。
此时的大厅内,丰盛的晚餐已经摆放到了餐桌之上。按照江西人过年夜饭的规矩,整整九大碗菜,鸡鸭鱼肉摆了满满一桌小妹手里正在摆弄着桌上的一盘醋溜鱼,把盘子转来转去,试着把鱼头对准最为合适的位置。
年夜饭的规矩,鱼头最后对准桌上的哪个人,那个人最终会成为这一年中最为幸运的的人。
“对准离哥哥吧!?他是一帮之主呢!他最为幸运,也能让我们所用人变得幸运!”小妹心中忖道。
陆离看到小妹把鱼头对准他,连忙摇手道:“把鱼头对准胖子,他前些日子被东厂的人追杀,现在是最需要改变命运的时候!”
胖子蔡珞闻言搓搓手,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醋溜鱼,一脸期待!
娥娘却是白了蔡珞一眼,笑道:“还是对着老根叔吧!他才是一家之主呢!”
严老根却是憨厚地说道:“我们乡下的规矩,鱼头总是对着家里未来最有希望的那个人,要不”
陆离、蔡珞等人听了眼前一亮,笑道:“那就对准小顺子吧!未来他可能会变成我们所有人之中最有前途的人呢!”
胖子蔡珞更加伸出他的肥手,摸了摸小顺子的头,笑道:“小顺子,希望你未来可以成为大将军、大元帅,富贵了,莫忘记我们哈!”
他知道小顺子的志向不小,而且对武道特别感兴趣,便只恭贺他成为将军、元帅。
小顺子这次难得没有反驳他,笑眯眯道:“也许,我的未来会比这个成就更加大呢!”
啪啪啪啪
突然,外面有炮仗声传来,给除夕更添了许多喜庆的气氛,却是陆离买来的那些仆妇和沈家姐弟他们在外面放起了炮仗。
几个男人对望几眼,突然低声不语显然,他们是想起各自的亲人了。
陆离在这世界本就没有了亲人,如果说有的话,在座的这些就是。只是,他知道蔡珞的父亲前段时间已经过世,却因为狐妖媚娘的事情而没有告诉他小顺子的家世大家一直都不知道,他既然不愿意说,自己和蔡珞就是他的哥哥,自然需要自己的照顾。
他笑吟吟地对几人说道:“你们等等,我给你们几个都准备了一份礼物!”
严小妹也笑道:“我也给你们每人准备了一份礼物呢!”
两人相对而笑,都去各自的房间取了些东西出来。陆离拿出来的是一堆红包,大小都有,每个人都有一份。小妹取出来的却是每人一套衣服,这是前些天小妹找了些懂针线的婆娘给陆离他们做的,每人都有一套。
大家都乐呵呵地回房间换了此时的严老根已经没有了之前乡下老农的模样,他穿着丝绸外套,偏偏手脚没处安放,像是地主老财。
小顺子却戴着一个虎头帽子,身上穿着小妹送给他的新衣服,俏皮可爱。
他试着脚底下的千层底软底鞋,蹦跶了几下,笑道:“我也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呢!”
大家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齐齐发笑,等着他拿出礼物来!
他看大家伙注意,却坐到座位上不动,问道:“小妹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吃饭呢?礼物不是都要吃完饭再拿出来的么?”
众人莞尔,陆离和小妹故作玄虚,拿出了新年礼物,却让他们把吃年夜饭的大事给忘记了。
饭后,小顺子神神秘秘地把陆离和胖子蔡珞拉到了他的房间之中,摊开了一张纸笑道:“这是我前些日子画好的龙首山地图,也是我送给大家的过年礼物!”
龙首山陆离也算是非常地熟悉,只是当他仔细看向这张地图时,却免不了有些心中打鼓
他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道:“小顺子,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目标是这个深水潭?”
的确,地图上所注明的目标地点正是那只蛟龙所在的深水潭。
“只是,为什么?”蔡珞也知道那只蛟龙的存在,更知道其实力强大,此时,小顺子把目标定在这个地方,难免有些奇怪。
小顺子笑道:“也不为什么,我学了六指那老怪物的绝技,总是要出师的吧!我们这一门的规矩就是:想出师,必须要出手偷一位大宗师级别高手的东西!我选定的,便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