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花园里,卡尔与丽娜聊了许久,更多是卡尔在说,丽娜在听,往日的记忆在低语和轻笑间被一点点翻阅。
直到回忆道尽,两人归于沉默。
“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还能相见,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月光之下,卡尔小声问道。
“当然。”丽娜回答得十分爽快:“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卡尔看向丽娜的眼眸,如湖泊般清澈的眼中泛起的是同情,怜悯,以及一丝丝自责。
唯独没有爱意。
不可以太过贪心!卡尔内心暗暗自嘲道:“能成为朋友,这便够了。”
年轻的男孩,怀揣着多年的憧憬,只为能再见女孩一次,如今梦想成真,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年少时候的感情啊,起于懵懂,往往也止于克制。
卡尔站起身,对着丽娜行了一个绅士之礼,他在道别。
丽娜回礼,微笑。
两个身影就这样在花树的掩映下逐渐拉开距离。
卡尔终究踏出了因巴斯庄园的大门,头也不回。
丽娜站在门内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内心升起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何尝不知道卡尔的心思,可是自己呢?她问自己。
毫不犹豫地,她给出了答案:志不在此!
她追求的是魔法的终点,她渴望的力量的尽头,对于情爱,她显得冷漠而抗拒。
丽娜抬起手,掌心中正躺着一片蓝凤鸟的尾翎。
这就是他准备的礼物吗?
丽娜回忆起卡尔捧出礼盒时的羞涩和惭愧模样,嘴角不禁浮上一丝浅笑。
其中,挺好看的呢。
......
寂静的田间小路上空无一人,贵族们早已离去,劳作的农夫也已歇息。
卡尔漫步在砂石路上,皮靴与碎石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走出约一里路,昏暗的岔路口突然窜出几个人影。
卡尔步伐微微一顿,但并未有丝毫慌乱。
“你就是卡尔?”
人影中传来一声询问,声音沙哑而低沉。
“是又如何?”卡尔回道。
“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家主人有话问你。”人影嘿嘿一笑。
“不去。”
人影对于卡尔的拒绝毫不意外,他见过太多妄图挣扎的猎物,可惜最终都不过是徒劳。
不再多言,为首的一人大手一挥,众人开始快速向卡尔围拢过来。
“魔晶不在我身上。”卡尔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在不在,等我抓住你再说。”
卡尔轻叹一声,放弃了和解的幻想,开启休门。
“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话音刚落,卡尔便消失了踪影。
“咦?人呢?去哪了?”
“呃!”
一声闷哼在人影中响起,眨眼之间,一个人已然被扭断了脖子。
“什么!这小子这么快的速度!”
“不是说他是二星战士学徒吗?这是二星战士学徒的实力?”
“见鬼!情报有误!”
原本气势汹汹的几个人顷刻间乱了阵脚,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猎人变成了猎物,全部瘫倒在烂泥里,失去了生机。
虽然这几个抓捕卡尔的人都有中阶战士学徒的实力,然而在面对一名开启休门的圣骑士时,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就是多开一道门的优势,上位者碾压下位者,没有任何悬念。
卡尔平复呼吸,没有为这场大胜感到丝毫高兴,因为他知道这只是战斗的序幕而已。
被十枚魔晶勾起欲望的贵族们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不可能让卡尔如此轻易的挣脱。
望着被夜色笼罩的前路,卡尔驻足凝视。
良久,迈步,向着黑暗而去。
......
“杀!”
“魔鬼!他是魔鬼!”
“兄弟们快来帮忙!我缠住他了!”
“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厮杀声、叫喊声在沉沉的夜色中回荡,旷野中,不断有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不停有人倒在沟壑之中,再也没有爬起来。
卡尔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波袭击,他只记得,自己已经劈断了三把刀,斩卷了两把剑,身上的衣服已经找不到一缕干净之处。
身体中的战气不断被消耗,根本没有时间补充。
卡尔有些后悔,没有带上芭芭拉临走前为自己准备的战斗药剂。
谁能料到,原本只是一场为丽娜庆贺的庆典,演变成一场杀戮的盛宴。
若不是及时晋升圣骑士,战力和战气储量有了大幅度增长,卡尔恐怕早已被车轮战淹没。
即便如此,如今的卡尔已然感到压力。毕竟源源不断的偷袭从四面方包夹而来,让人防不胜防。
更恐怖的是,这些人之中居然还夹杂着魔法师!
虽然只是最低阶的魔法学徒,但释放的法术依旧给卡尔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火球术!”
“嘭!”
一个巨大的火球从树丛中窜出,卡尔刚刚挥剑斩掉了一个武士的脑袋,背后立刻感受到炙热的温度。
“疾风!”
卡尔心中默念,战气顿时转换为风属性,灵动的风元素裹挟着卡尔快速移动身体,堪堪躲过了火球的偷袭。
“龙牙!”
卡尔身形闪烁,几个呼吸之间出现在火系魔法师的面前,在他释放出第二枚火球之前,将其劈成两半。
卡尔看到魔法师惊骇的眼眸,仿佛在质疑卡尔的速度。
战斗还在继续,杀戮不曾停止。
二十来个高阶战士学徒围拢在卡尔的四周,不断游走攻击。
七星以上被称为高阶,高阶战士学徒已经是贵族手中的核心战力,今天宴会上的这些小贵族们,家中不会超过五名高阶战士学徒,如今全被派出来拦截卡尔。
可是他们真的能够完成自家主人的任务吗?
卡尔扬起唇角,连翻杀戮已经让俊朗的脸庞褪尽了稚嫩,眼里显露出威严与霸气。
“你们也想起舞吗?”
卡尔收回斩出的长剑,一个人影片刻后才从高空坠落,血肉模糊。
众人惊骇无比,谁曾见过如此诡异的战斗,仅需一击,便收割一条生命,曾经强大的战士如同提线的木偶,任由其摆布。
起舞?没错,这不就是起舞么,一场死亡之舞。
“他,他不是战士学徒,这是圣骑士才能拥有的实力!”
“什么!圣骑士!怎么可能!他才多大年纪!”
“妈的!我们被坑了!这家伙根本不是一只绵羊,他是一条魔龙。”
“逃吧?”
“逃?怎么逃?回去怎么跟主人交代?”
“命都没有了还交代个屁!你不跑我跑!”
卡尔没有想到,原本对峙的战局竟然在顷刻间土崩瓦解,让卡尔很是意外。
不过细细一想,也在情急之中。毕竟这里的武者来自于不同家族,服务于各自的贵族。一开始可以趁着气势一拥而上,然而几番激战之后,一鼓作气的势头被卡尔冲杀得支离破碎,自然出现了巨大的分歧。
一阵骚乱之后,此地的人群骤然减少了三分之二,余下的三分之一也陷入进退两难的领地,与卡尔隔空对望,不敢上前。
正当卡尔以为这次危机已然度过,长舒一口浊气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一群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非要老子出手!”
慢慢的,一个壮硕的大汉从阴影中走出,在场的武者深吸一口凉气,纷纷单膝跪地,捶胸致敬。
“迪克大人。”
卡尔闻声望去,感知集中在大汉散发的气息上,瞳孔微微收缩。
“圣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