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泽仰说完以后就把车子引擎关了，率先下车。

白玥跟随在后。

高速旁是一片碧蓝的海，她走到礁石堆，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

抱着箱子，低着头，她像在看自己孩子一样，满脸心疼。

姜泽仰无声无息地在身旁坐下。

望向大海，一声不吭。

就这样安静地陪在她旁边，装作没听见她呜咽的抽泣。

不知哭了多久，她终于停下来，转头看向姜泽仰，哽咽地开口。

“你知道失去亲人的感觉吗？”

姜泽仰似乎没有料到这样的问题，凝视她挂着泪珠的眼眸发愣，过了几秒才转过头去。

“知道。”

“不，你不知道。”

“……”

“我是孤儿，无家可归，无依无靠。而你，至少还有个家。”

“……”

面对情绪化的白玥，姜泽仰选择沉默以对，不反驳也不回应，任由她开启发牢骚模式。

“大家都说我是克星，父母双亡，相依为命的哥哥也死了。”

“我一直不相信哥哥会这样离开，可所有人都在强迫我接受事实。”

“这些年，一个人生活真的好累。所有压力和情绪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开心的也没人分享。”

“他不可能会寻死的……”

“他还有那么多遗憾和目标没有完成，我才不相信他会甘心离开这个世界。”

姜泽仰默默聆听着，大约听懂了白玥口中的人就是她哥哥。

心里有些讶异，却又不意外。

从第一次见到她，再后来这段日子相处的时间里，他能感觉得出来，这女孩有心事，而且埋得很深。

他觉得讶异，是因为白玥竟然会如此不畏忌地把心事说出来。

她的声量不高不低，说的话没头没尾，根本理不清前因后果，但姜泽仰从不打断，也不追问，任由着她发泄。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发现她哭声越来越严重以后，姜泽仰终于忍不住打断。

“其实，我知道。”他顿了一下，补充：“失去亲人的感觉，就像是心里头有一块肉被硬生生剥离。”

白玥愣住，挂着眼泪看向姜泽仰。

他有些轻描淡写，望向海水的侧脸似乎毫不在意。

可坐在身旁的她居然能感觉到一丝丝惆怅。

“父母离婚之后，母亲独自搬出去了，后来我再遇到她，看见她和别人重建了家庭。我想那时候的冲击，跟你口中说的感觉，不相上下。”

“不是只有生离死别才叫失去，当你发现回不到从前，遗憾再也没法弥补了，那也是失去的另一种形式。”

她怔了几秒，垂下眼眸。

“抱歉，刚刚是我情绪化了，说话没顾及你的感受。”

“学会向前看，珍惜现在所拥有的。想要什么，就努力去争取。你会发现换个生活方式、或谈一场恋爱，也许生命就会有不一样的意义。”

“所以……队长你谈恋爱了？”

姜泽仰回过头，对上白玥认真询问的目光，似笑非笑。

轻描淡写的声音像羽毛在耳边瘙痒。

“你猜。”

灰色发丝隐约挡住了眸间的情绪，白玥试图看进去，却发现他眼睛深邃如渊。

她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心头的某处悠然被灌入一种陌生的涌动，原本规律的跳动，逐渐变乱。

然后越来越快……

每次跳动都能感觉到一股灼热从脸颊蔓延到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