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震惊了,一行人都震惊了。
“酋长大人!草原!是草原!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啊!”
大哈开始自由舞蹈。
边跳边唱。
“绿色草原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陈宇惊呆了。
大哈也真是会唱。
能这么直白地喜欢绿色草原的男性同胞可能仅此一人!
牛逼!
突然其他人也开始跳舞。
“啊哦哦!绿色的草原,你如同我投入妈妈的怀抱!”
“啊哦哦!绿色的草原,你是媳妇儿给我的爱的抱抱!”
不,那是给你的出轨记号……
陈宇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原始人果然是一片赤子之心……
阿宁突然也开始叫了。
“啊!绿色的草……”
“哎哟卧槽!”
陈宇大惊。
赶紧一手捂住她的嘴。
“唔唔唔~”
唱个球啊!
绿色个屁!
诶,不对啊?
我以后要有后宫啊。
想要有个后宫,阿宁头上没点儿绿那是不可能的啊!
于是放开阿宁。
阿宁以为陈宇生气了,便安分在一旁。
“宇哥哥,怎么了啊?”
“没事儿,你继续唱。”
“那、那我不唱了……”
“……”
此间,人们一个个跟一群猩猩似的上蹿下跳,嗷嗷捶胸。
忘记了炎热,忘记了头上自给自足的绿色。
惊讶程度比最开始发现草原时还要来得猛烈。
陈宇也一阵恍若如梦。
搞了半天之前所见到的草原不过是沧海一粟!
要是把整个月牙湖比作人的话,那之前所看得的不过只是脑袋!
啧啧,这一记龙抬头还真特么的凶狠。
直接锁死了这湖的脖子,把那草原血量都快清零了……
陈宇赶紧带着人们上了岸。
更加卧了个大槽。
近看不得了,这里跟之前的草原完全的不同。
牛羊成群,美味汹涌!
人们顿时振臂高呼,摇头摆尾,状如蹦迪。
陈宇也激动地想要摆两下。
结果刚一抬手就吓了一跳。
因为胳膊正被搂在阿宁怀里……
阿宁被惊了一下。
在一旁忸忸怩怩,藕臂含胸,低眉含羞。
“……”
陈宇擦了把汗,赶紧转移注意力命令人们开始前进。
走过了一段贫瘠的路后,人们逐渐步入了没及胸部的草丛,这里大概是两段草原的分界线,很少有野兽踩过。
过了这块地,部队逐渐靠近了那成群的足足有上百只野兽的地点,上百只或许说来还是太少了,更那边一片密密麻麻,把指头掰断也数不清。
众人看得刺激不已,正散开要来一波漂亮的伏击时却看到了矮人!
透过蒿草,依稀能看到远处有一群野兽正发了狂的往这边跑来。
这是一大群无角马,有几百头的样子。
大大小小,脑袋接屁股,蹄子接蹄子,一个跟狗似的耷拉舌头,瞪着眼使劲儿流哈喇子。
后面是矮人们在追。
提着石枪和木棒甚至石锤。
两腿特短特能跑,甩得跟发动机似的。
尴尬了。
果然不出所料,矮人一直是在这里狩猎。
陈宇让所有人趴在了茂盛的草地中,过了一会儿才查探外面的情况。
“唔嚯嚯!”
“咿呀咿呀!”
矮人们一个个乱叫,那声音跟高原高腔有得一拼。
他们人数很多,挤成了一大坨,光秃秃黑压压的一片。
比那群狂奔的野兽更显眼。
“……”
好吧,本来以为这些家伙有多能打,从这景象来看原来是一群二愣子。
这一身的肌肉怕是马拉松式打猎追出来的。
兽群奔腾得越来越近。
陈宇一行人藏身草丛,心情压抑。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也许真正经历过了杀伐才懂得其残酷。
而从局外来看,却又别有一番景象。
简而言之就是开个上帝视角。
此间,兽群奔腾,一个大家族的成员正在生死存亡之际奔逃。
个个急于奔命,免不了你冲我撞,发生踩踏事件。
大家伙都还时不时在地上滚圈圈,更别提那些小家伙了。
一头小野兽在兽群中奔逃,不幸跌倒,落入了滚滚雷蹄之中。
紧跟着的一头大野兽察觉不妙,想要折回。
结果被后面热心野兽怼着屁股前进。
大野兽嗷嗷叫,逆流兽群不要命地折回。
可小野兽如狂风巨浪中的扁舟被兽群摧残淹没。
凄厉的嘶吼即使在兵荒马乱之中也十分醒目。
可没有谁停下。
没有谁愿意朝这个可怜的母亲多看一眼。
只是在逃命,能为她做的只是一次次把她撞得远离即将到来的危险。
可也把她撞得离自己的孩子越来越远。
终于,兽群跑过。
一片狼藉的草地上,小野兽正在地上挣扎,尝试着站立起来,可踉跄了两步后还是倒下了,血迹斑斑的小身子不断痉挛。
噢!小家伙!可怜的小家伙!坚强的小家伙!
它被兽群踩踏过啦!它要死啦!
陈宇不忍去看。
听到了啜泣声。
一看。
阿宁泪眼婆娑。
“卧槽,阿宁,你这是……”
“我心悲伤,这是爱情啊,大野兽多么的爱小野兽啊……嘤嘤嘤!”
“……”
陈宇无语,正要解释。
结果阿宁张嘴就大叫,他立马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唔……”
“别叫,别暴露队伍了!”
“嗯嗯!”
陈宇放开阿宁。
鼻涕悟了一手……
阿宁揩了把鼻涕。
“宇哥哥,好可怜哪他们……”
“嗯……”
整这事,矮人冲了上来。
见小野兽还在痉挛,便用石枪刺进了它的脖子。
“阿宁不要看。”
陈宇一惊,立马将阿宁的脑袋抱住。
那头小野兽肯定是活不成了,不管矮人们杀或者不杀。
阿宁来的这趟本是让人们别残害小野兽的。
可没想到却要亲眼面对这样的景象……
阿宁太善良了,她本该如同天使,却来到了世界。
世界是残酷的,生物互相残杀,优胜劣汰,即使是幼小的生命依然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法则。
随着殷红的鲜血不断流淌,小家伙终于永远的睡去了,结束了它这短暂的一生。
“嗷吼!!!”
一声凄厉的悲嚎突然响起。
那位母亲冲出了兽群。
愣在了当场。
她来晚啦!她那可爱又可怜的孩子已经倒在血泊中啦!
陈宇沉了口气。
“宇哥哥……”
怀中的阿宁出声,声音在颤抖。
“阿宁……”
“放开我吧,我没事儿……”
阿宁微微用力撑着他胸口抬起了头。
脸上泪痕交错,眼眶微红,长长的睫毛沾着泪珠,黑亮无暇的眼里仿佛多了些什么。
究竟多了些什么?
陈宇说不清楚,阿宁大概也不知道。
阿宁看着远处,认真的神情,微红的鼻翼和眼角、被烈日灼得干红的脸颊,随风飘起的鬓发抚在耳间……
陈宇心里滋味难明。
于是也看向她眼里的世界。
一片草原,茻茻无边。
猎者、猎物,还有看客正上演一出好戏。
大野兽愣在当场。
直面自己的孩子被血淋淋地安排。
陈宇不知道这位母亲此时在想什么,身为被诸多猎食者觊觎的食物,它们恐怕早就有了对死亡的觉悟。
只是,野兽也会悲伤,悲伤是可以传递出来的,即使没有语言。
如此场地,对这位母亲而言逃跑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危难中,不论是人还是动物,理智理应足够被破灭,只剩下了对生存的渴望。
但陈宇猜错了。
大野兽竟奋不顾身的冲了过去了。
完全不惧那些密密麻麻的、拿着武器的高尚矮人。
“卧槽,真的猛士啊,难道还想报仇不成?”
陈宇着实惊了一跳。
不过这野兽上去也只能送死。
运气好的话还可能让几个矮人伤筋动骨。
大野兽扑面而来,矮人们嗷嗷大叫,怕被撞到就赶紧散开。
却还拖着那头死去的小野兽。
大野兽对矮人穷追不舍,顶着头颅冲了上去,一次又一次,却都被矮人们躲开了。
突然,她趁矮人不注意时咬住了那只小野兽的一条腿。
陈宇大惊,忽然想到了什么,鼻子登时一酸。
“原来这家伙是想……”
他吓你了曾经在电视上见过这样的一则影视记录:
一群猴子喝水时遭到鳄鱼袭击。
一只小猴子被咬中。
其他猴子一哄而散,一只母猴子却冲了上去与鳄鱼博斗。
母猴子拼着断去一条手臂才夺回了小猴子。
可小猴子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母猴子一直把小猴子抱在怀中。
直到孩子的尸体腐烂发臭也没有抛弃……
因为那是她的孩子。
现在的场景何其相似。
只是,这位母亲面对的不是几只鳄鱼。
而是成千的更为凶残的人类!
她很幸运,她终于夺回了自己的孩子。
可她也很不幸,被矮人们围攻,最终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可她最终也没有松口……
明明可以逃跑,却选择了这样一条死路。
阿宁没有出声,只是哭得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陈宇也很难受。
不知道怎样来安慰。
阿宁突发感慨:“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陈宇一愣。
卧槽,突然忘了。
阿宁以为这是一场忘年之恋!
“额,那个,阿宁……”
“啊?”
“这个,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啊?”
“因为她是一位母亲。”
“母亲……”
“是啊,母亲。母亲的母爱。”
陈宇继续道:“那是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一种奋不顾身的勇气,一种拼死捍卫的固执!”
阿宁低头呢喃:“决绝,勇气,固执……”
“是啊……”
母爱是伟大的。
可并不是当上了母亲就能拥有的。
母子俩吵架导致孩子跳桥死亡。
大学女生堕胎三次。
十六岁少女厕所溺婴。
年轻母亲虐待三岁女儿。
十三岁少年弑母。
十五岁少年屠戮双亲……
太多太多的悲剧发生,母爱在这其中成了关键的一环。
当然还有家庭学校的教育和社会的影响。
这种事情再常见不过,能习惯吗?
不能,但我们只能处身其中。
“阿宁不要多想了,等回去我给你讲故事。”
陈宇摸了摸阿宁的脑袋。
“嗯嗯!”
阿宁点头,摸了把鼻涕揩在大腿上。
“……”
唉,原始社会的妹子果然够豪放……
此间陈宇和阿宁相濡以鼻涕,而此时我们那些群忙于奔命的兽群呢?
其实早在那位母亲冲出去的时候时它们就已经放缓了逃命的脚步。
它们可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停下脚步,但确实被那位母亲给惊住了。
然后当了一群认真负责的看客。
有的不断张望着。
有的走了几步又回头。
所有野兽一点点地向前蠕动。
对于它们来说,猎食者的饱饿就是决定自己生死的关键。
它们自以为有了同伴的尸体作为低档就安全了,可显然它们的脑子不好使。
有这么多矮人,猎到的一两头猎物根本不够塞牙缝,它们当然不会安全。
矮人们目标再次确定,提着武器对着它们冲了上来。
噢,上帝!
这可把兽群后面几头望风的野兽给吓坏喽!
它们立马瞪圆了眼,转身一个弹腿就往前面冲,跟受惊的野狗似的。
有的家伙太过慌张,甚至于两只前蹄已经放在了前面的同伴身上,差点就要翻过去了,而事实上有几头已经摔倒了。
那些望风的家伙们是有功劳的,在摔倒后成功引起了骚动,让前方泰然自得的领队们望了过来,发现了后方张牙舞爪的矮人们。
于是恐慌再次席卷整个兽群,它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逃命!
陈宇瞟了一眼大哈。
“别解说了,咱能看见……”
“哦好……”
大哈默默地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