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刚踏入这家破旧逼仄的旅馆，就看到一个古怪的红头发老头半蹲在柜台后面，拿着一个造型类似单筒望远镜的东西瞄着他。

“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魔法学徒——男性，16岁，西南群岛出生。”

“灵力空间的容积不算大，中等水平，潜力有限。灵力只增长到了灵力空间的四分之一——离蓝晶法师还远着呢。”

红发老头三言两语就把诺亚的情况讲清楚了，让他心底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您也是魔法师？”诺亚有些恼火，还但是勉强保持了基本的礼貌。

一个能够一眼看穿他的人，不会很好对付。

“魔法师？不。”红发老头笑嘻嘻地把望远镜拿开，“我不是魔法师，我是雷蒙德。”

“不是魔法师，怎么能够驱使这样一个能够看穿魔法师实力的法器？”诺亚狐疑道。

“并不是只有附魔的器具才能做到这一点……小伙子。”雷蒙德单手托腮，懒洋洋地说道。

“那想必可以称呼您一声超凡者了。”

“超凡者？”雷蒙德耸了耸肩，“其实，我是一个气象学家。你懂吗？气、象、学、家。”

“气象学家？……科学家？”诺亚脑海深处莫名浮现出一个对他的前身来说极其生疏的词汇。

雷蒙德眼睛一亮。

“没想到这么偏远的小岛上还能遇见知道‘科学家’这个词汇的人，要知道就算在奥肯大陆上，也几乎没多少人知道‘科学家’这个群体。你是哪国人？我听说西南群岛的人智商比大陆平均水平更高，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停一下。”诺亚忍不住打断了他，“我是来住宿的——街对面杂货铺的女店主推荐我过来的，我身上只有秘银，没有金币，她说你可以通融一二。”

“没问题。”雷蒙德一口答应下来，继续他的话题：“你们那边科学发展的怎么样？大陆的科学发展几乎已经完全停滞了——人人都想修行魔法。可是你知道吗？魔法永远只是表象，其中的原理不清楚，魔法就不会有真正的进展，而人类永远将活在无知的欢喜里……”

诺亚静静地听他讲完，一言不发。

雷蒙德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跟人畅快地沟通过了，一口气把他心里憋着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喋喋不休地讲了五分钟后，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终于停下来喝了一口水，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诺亚，生怕他听得不耐烦直接走人。

“我完全同意。”出乎他的意料，诺亚冲雷蒙德点了点头。

“真的？”雷蒙德表情十分诧异。

他不是没有遇到过纯粹出于礼貌听他长篇大论的人，但除了科学家群体本身以外，几乎没有人真正赞同他们的想法和言行。

在大陆主流看法中，这是一个颇为古怪的群体。

“真的。”诺亚认真地说，“只是在一个魔法昌盛的世界里，我想大多数人都不会认为科学是重要的。”

“你说的没错。因为缺少人手，这个望远镜，是我在科学原理的指导下，用了十年时间才慢慢组装起来的。”雷蒙德拿起望远镜，轻轻擦拭着，“你能想象吗？不需要任何灵力，不需要任何超凡力量，就可以通过它观察到最宏大和最细微之物。”

不需要使用任何灵力？

诺亚心底有些惊讶，不由得对那个一开始被他误以为是法器的望远镜多看了两眼。

这个世界的科学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惊讶之余，诺亚看着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雷蒙德，心里微微为他感到一丝可惜。

如果这个人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蓝星，恐怕会做出一番真正的成就吧。

站了好一会儿，诺亚轻咳了两声，把雷蒙德惊醒过来。

“哦，抱歉，差点忘了，你是来住宿的。你叫什么名字？”

“诺亚。”

“你的房间在202室，给，诺亚。”雷蒙德取出一串黄橙橙的钥匙递给他。

“多谢。”诺亚接过来后，正准备上楼，突然有些好奇地转过头来问道：“雷蒙德，你是科学家，为什么会在这里经营着一家小旅馆？”

“我最近在研究北海上的风暴现象。所有人都知道北海的风暴可以阻断传送阵——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我的猜想是和磁场的偏转有关……”

眼看雷蒙德来了兴趣，诺亚只得苦笑一声，一溜烟儿消失在楼梯间里。

打开202室的大门，一阵呼啸的风声灌满耳朵。

这里的窗户竟然有一面是破的，诺亚有些无语，四下找寻一番，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叠废旧报纸和一罐米糊。

好在房间是干净的。一番忙活，手动把窗户补好后，诺亚有些疲惫地躺了下来，脑袋完全放空，什么也不想。

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吃完雷蒙德送来的早餐，诺亚开始考虑未来的计划。

他现在掌握了四个法术，分别是火球术、潜游术、照明术和藤蔓术。

从熟练度来说，火球术最高，相信不久之后可以做到不吟唱咒语而瞬发火球术；照明术其次，潜游术和藤蔓术都没有使用过几次。

等等，不对，应该是五个法术——

他从皇家魔法银行购得这四个法术时，真正映射到这四个法术的咒语都被封装在冗长无用的语句中，而开始和结尾两端是为了防止咒语泄露添加上去的禁言术。

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把这两端咒语拼起来就是完整的禁言术。

只不过，他还没有找到机会真正测试一次而已，毕竟禁言术的作用对象是人。

诺亚摸了摸下巴。

白光一闪后，约莫十多斤亮得晃眼的秘银出现在地上。

他这次来隐秘岛黑市，其中一个目标就是把这些秘银换成金币，再用金币购买大量的法器和魔法材料，通过吞噬这些法器和魔法材料来推动他体内的灵力增长。

他体内的灵力一直维持在灵力空间的四分之一左右，没有再增长过。

因为身体对秘银耐受的原因，吞吃秘银只能让他的灵力加速恢复到最高水平，而不能提升最高水平。

诺亚原计划通过黑市的采购让灵力尽快增长到灵力空间的二分之一甚至更高，然后再学习几门法术，这样就有底气踏足奥肯大陆，寻求正规的魔法教育，也可以尝试探寻自己这具身体的秘密。

他不可能永远呆在彩虹岛，也不可能永远赖在地底的秘银矿里。

更不用说，已经有一位不知道什么身份的艾德里安发现了地下的秘密，这么多秘银无论对于什么势力来说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到时候他再想染指这些秘银就十分困难了。

只是暴风季的到来打乱了这一切，隐秘岛上的大多数商家都已经撤回大陆或者附近的海岛了，无法卖出秘银，就无法采购法器和魔法材料，灵力增长的希望也变得渺茫，一切都被推迟。

诺亚目光闪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