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吸了口烟看着墙角的文畅说：“因为他所以你不一样。

冯晓还是不明白老头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头笑着说：“我一眼就看出他脑子应该是不正常，应该是受过什么刺激，不是天生的，但是能守护在他身边照顾他，这样的人很少，就算是对待父母做到的人也很少。

冯晓没听出老头在夸奖她，发而想了起今天被骗的事情。

低着头说：“你这是说我善良，还是说我傻，我跟你说我今天被骗了好几回，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怎么这么傻呢。然后把今天遇到什么人，怎么被骗的经过说了一遍。

老头一直认真的听着冯晓说着一天发生的事情，笑着说：“你信不信佛？

冯晓说：“算是信吧，但是我不信鬼神什么的。

老头笑笑说：“那不就矛盾了？菩萨也是神啊？

冯晓有些糊涂了，摸着头不说话。

老头说：“如果你不信呢，也没有什么问题，那你应该是唯物主义，那你相信自己的努力也很好，所有的事情都靠自己努力争取。如果你信呢也很好，真正有信仰的人骨子里应该还是善良的，相信因果的。你相信因果吗？

冯晓点点头说：“我相信因果。

老头点着头说：“那就好，佛就讲究一个因果。善因善果，恶因恶果。你不要去想你是否被骗了的事情，你帮助了别人，这个善因就种下了，别人骗了你，是他的事情，那是他的恶因，早晚会得恶果，有句话不是说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吗？

冯晓好像听明白了一些意思，但是还是有些疑问说：“我见过很多人做了很多的坏事，但是一样生意做的很大，挣了很多的钱，家庭也很幸福，那是怎么回事呢？

老头笑笑说：“有些人的福报是父母积攒下来的，或者是祖上做好事积攒下来的，如果他继续做好事他的子子孙孙应该都会得到福报，但是如果他不做好事，做了很多缺德的事情，他也许这辈子会遭到报应，也有可能他的子孙会替他承担恶果，如果你相信来世的话，很有可能他下辈子会受到惩罚，就是这么个道理，所以不用纠结被骗，不过以后还是要学着聪明一些，帮助别人被骗总好过因为欲望贪婪被骗好的多。

冯晓听明白了老头的意思，不管是安慰她还是真的像他讲的那样，但是心里的确是舒服多了。

冯晓笑着说：“谢谢您大爷。

老头笑着站起身说：“不用谢了，我以为你们不会回来了呢，没想到还真的回来了，能在一起聊聊天也算是我们有缘分。

然后走到文畅旁边说：“怎么样这把琴？喜欢吗？

文畅抬起头看了看老头，又看了看风险然后点点头。

老头笑着说：“你拿的这把琴跟我去过很多的地方，我以前年轻的时候带着他到处演出，去过音乐节演出，也去过酒吧唱歌，最惨的时候在路边卖唱，我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也没有放弃过它，如果你真心喜欢就送给你了，希望你好好带在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也别丢下它。

冯晓站起身说：“不行，不行，他对您太重要了，我们本来以为您这里卖琴，想过来买的，不能随便拿您的东西。

老头笑着说：“拿着吧，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弹多久，我一生喜欢音乐，也希望自己的东西能送给热爱他的人。

冯晓说：“多少钱我们买吧，不能白要您的东西。

老头笑笑说：“姑娘，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东西钱都可以买得到，钱能买到房子但是买不到温暖，钱能买到媳妇但是买不到爱情。

听到老头的话冯晓感觉自己特别无地自容，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来报答。

就说：“我们能为你做点什么呢？总不能白拿您东西。

老头笑笑说：“什么也不用，也不是所有的付出和赠予都是要等价交换的，这不是生意，不是交换关系，就像爱情，你这么为他付出，要求他哪天回报你什么吗？

冯晓摇摇头说：“不用他为我做什么，只要他能好起来就行，这是我犯的错，怎么还敢要求他回报于我呢。

老头走过来像父亲一样轻轻的拍了拍冯晓的头说：“人生很短暂的，虽说不要及时行乐吧，但是还是随心而行，你愿意为他做什么就去做，不愿意做了就不要勉强自己去做，做了不开心还不如不做，莫要期许结果，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冯晓点着头说：“那我们请你吃顿饭总行吧？

老头笑着说：“那没问题，喝点小酒更好。

冯晓说：“那没问题，我们去哪里吃？我们第一次来这边，您推荐一个正宗的成都火锅。

老头笑着说：“成都最正宗的火锅就是我这里的火锅了，现在外面哪里还有正宗的成都火锅，老板都不是本地的，弄不好厨师都不是。

冯晓有些不解的问：“您这里哪里有火锅。

老头说：“这里没有，二楼有啊，说着招呼他两个上了二楼。

二楼的空间跟一楼一般大，放着一张床，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的。床前面放着一个小餐桌，桌子上放着一个铜涮锅，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一个年轻人穿着军装旁边站着一个梳着辫子的姑娘，紧挨着照片有一个冰箱。

老头说：“你们随便坐，但是床不能做啊，因为我答应我媳妇不让别的女人上我的床。说完自己笑了。

老头从冰箱里拿出青菜菜和涮肉，从枕头底下拿出一瓶白酒放到桌子上。

老头一边收拾一边笑着说：“我之所以爱成都，就是因为爱吃火锅，我一天三顿吃，怎么吃也吃不腻。

冯晓拿起酒帮着给老头斟了一杯，自己也倒了半杯。火锅里的水慢慢沸腾了起来，老头把自己调好的火锅料倒到里面。

然后笑着说：“这个火锅必须得铜锅，必须是煤炭，铜锅我这里有，但是煤炭没地方弄去了，现在说是不让烧煤了，农村都不让了，说是影响空气质量，不过电锅也一样好吃，完全不影响味道，只是差了点感觉。

冯晓笑着说：“大爷，您以前是当兵的是吧？

老头一边笑一边竖着大拇指说：“有进步啊姑娘，会观察了啊。你说的没错，我年轻的时候是个军人，不是跟你吹，我打过越南战争，真正的上过战场扛过枪打过仗，我每次看到街边小混混大家就气的不行，有那能耐怎么不去保卫祖国，欺负自己人有什么意思，我们被日本侵略如果不是那么多卖国贼汉奸，早就把他们打跑了。

不管老头说什么，冯晓不停的点头，他感觉老大爷说的所有的话都很有道理。

酒过三巡冯晓说：“您太太是去世了吗？照片上的那个人是您太太吧？

老头凝视了一下照片说：“是啊，我太太都走了三十个年头了。

冯晓有些疑惑的说：“您今年刚多大年纪，您太太这么年轻就走了？

老头眼圈有些发红，放下手里的酒杯说：“街上来来回回的人那么多，知道我为什么对你们印象那么深刻吗？

冯晓摇摇头。

老头接着说：“因为在你们身上我看到了我们年轻时候的影子，我太太跟我是大学同学，我们是自由恋爱，我家那时候穷啊她家是知识分子门不当户不对他父母死活不同意，但是也没有拧过他，还是跟我结了婚，结婚不久我就去参军了，很快就赶上了越南战争，我就上了战场，后来负了伤，没有回家就在部队养伤，家里人都说我死到了战场上。

老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人们多坏啊，不确定的时候就瞎传，我太太心眼小，我不在家农村又有很多人欺负她，听到别人说我死掉了就每天哭，最后疯掉了，我养好伤回到家我太太就不再了，家里人说她出去找我不慎掉到村口井里淹死了，刚才我开玩笑说我太太不让别的女人上我的床是我当兵的时候他嘱咐我的，我一直记得。

冯晓说：“您这些年都没有再找个人结婚的念头吗？

老头摇摇头说：“没有，没有，我一生只爱了一个人，他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不能对不起她，我现在有时候想，她如果当时听她父母的话该多好啊。可惜的是把我自己丢下了，我们连个孩子都没有。

老头端起酒杯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酒说：“人生虽然很短暂，但是这三十年对我来说太慢长了。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唱的钟鼓楼吗？

冯晓拿起酒瓶帮着把酒斟满，不确定的说：“您是北京人？

老头哈哈的笑了，竖着大拇指说：“厉害，厉害，你说的没错，我是北京人，我太太走后我就抱着琴出来流浪了，她喜欢听我弹琴，她总说如果吃着成都火锅，听我弹着琴是多么幸福让人向往的一件事情啊，所以为了完成他的心愿我最后停在了成都，天天吃火锅弹琴，帮她吧没有吃过的火锅在有生之年都帮她吃回来，把她想听的歌都弹了，但是前些年我的肺坏掉了，一唱歌就喘不上来气，所以你们看到我只弹琴不唱歌。

看着文畅说：“看见他弹琴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年轻的我自己，可惜他傻了，也可惜我太太傻了。

文畅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抬着头看了看老头，又看看冯晓，筷子停在半空中，嘴里塞满了肉和菜，嘴巴一动不敢动。

冯晓看了看文畅笑着说：“没说你，快吃吧。

老头也笑了感叹道：“也许脑袋坏掉的人才是幸福的，只是爱着傻瓜的人太辛苦了。

几个人吃完饭后老头下楼拿了把吉他上来递到文畅的手里说：“能为我唱首《钟鼓楼》吗？我很多年没回家了，今天有点想家了。

窗外街边依旧明亮，来来往往的年轻人拿着手里的各色小吃，边走边聊，脸上洋溢着笑容，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青春，看到了逝去的年华，也看到了深深地回忆。

文畅抱起吉他唱起了那首熟悉的《钟鼓楼》

“我的家就在二环路的里边

这里的人们有着那么多的时间

他们正在说着谁家的三长两短

他们正在看着你掏出什么牌子的烟

。。。。。。。。。

文畅唱完老头激动的眼眶有些湿润，大声说道：“

锦城丝管日纷纷，

半入江风半入云。

此曲只应天上有，

人间能得几回闻?

端起酒杯把酒一口喝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