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你和这娃子认识多久了？”杨慧兰握着林忻也的手，笑道。亲切的模样，好像在看待自家的儿媳妇。

“很早就认识，算是青梅竹马吧。”林忻也想了想，道。她这句话半真半假，确实已经很早了，早到她的记忆都变得模糊。

“青梅竹马好啊，大家知根知底儿的。”杨慧兰点头，转而问商陆道，“陆儿，打算啥时候结婚？”

“啊啥……”商陆一愣，被老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不轻，不过随后嘴角却缓缓一挑，满是挑衅地冲林忻也挤了挤眼，“就怕人家不愿嫁我！”

“你好意思说呢还？”林忻也眸子一瞪，语气中竟然有了一份哀怨，“我都住到你家里去了，还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可是在等你的答案成不？”

“都住到家里去了？这，这可不行……”杨慧兰连忙握紧了林忻也的手，乜眼望着商陆，就像看待一只饿狼，忿忿地道，“闺女，你可不能随便就便宜了这小子。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吃到嘴了，大手一抹，可就都不认账了！”

“是是！”林忻也一脸受教的笑着点头，“可不能让他讨到便宜！”

……

三人说说笑笑了一阵，聂满便搀扶着一个精瘦的男子走进了屋。

相比聂满，聂仁就瘦得和猴儿似的，光着一身膀子，胸腔被一条条排骨填满，露出几排可怕的凹陷，看得人心里直发怵。

聂仁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聂满则一脸鄙夷地斜眼扶着他，一道嘴唇嗫嚅，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妈，二子又犯病了！”聂满一脸郁闷地道。

“都犯病了你还把他弄出来干啥？快带回去躺着。”杨慧兰脸一横，怒道，“有没有点眼力见儿！”

“得，可不是你叫我领出来的么……”聂满脖子一缩，一把提小鸡一样将聂仁拽起，在转身的时候，一句小声的嘀咕飘进了商陆和林忻也的耳中。

“这两个，没得正行！”杨慧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道，“陆儿，闺女，你们坐，我去煮饭。待会儿让你们尝尝婆婆的手艺！”

“婆婆，我和你一起去吧！”林忻也扶住老人，语气有些担忧。

“哪里哪里！”杨慧兰连忙摇头，摆摆手道，“你们是客，哪里有让客人跑厨房的道理！”

“老婆子老是老了，煮饭还是有点本事的！”老人笑着，撑着腰走了出去。

望着杨慧兰渐渐消失在拐角的年迈身体，商陆眉头渐渐皱起，沉声：“忻也，怎么样？”

“所有香都失去了作用……”林忻也张开手，原本白皙的手心，此时已经多出几环黑紫色的瘀痕。

“难道真的？”商陆扶住了额头，喃喃着有些不敢相信，“婆婆以前都好好的，我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怎么，怎么会呢？”

她似乎，许久不曾看见商陆像个孩子一样的神态了吧？而和老人的极短时间的相处，她却分明感到了商陆对老人的感情，叫做依恋。

或许对商陆而言，杨蕙兰早已便被他视作长辈了。

“死尸不化，魂聚不散。婆婆应该是有夙愿未了，心中执念禁锢了她的灵魂离体。她在透支灵魂的力量。”林忻也道，轻轻拍了拍商陆塌下的肩膀，安慰道，“所幸的是她不知道她已经死了。她在等待，等待时机、等待人完成她的遗愿。”

“婆婆在等我？”商陆抬头，涣散的眸光开始凝聚。

“应该说，她的身体对灵体拥有一定程度的感知。她的执念感到了你身体的特殊力量，并因而带给了她一定的力量支撑，这也就让她的身体焕发生机，从而掩盖了她的身体的腐烂味道。”

林忻也捧起商陆的脸，望着那对眼睛，它如星空般深邃、凝聚。

她说：“辰，你活了那么久，应该看尽了生死离别。你，懂我的意思吧？节哀顺变。”

“你，应该帮助婆婆完成最后的遗愿。这样才能保证婆婆的灵炁不损耗过多而变成游魂，她的身体也能早日入土为安。”林忻也轻声道。

他，虽然还没有跳出生死轮回，但通过一些特殊的方法，也捱过了千年岁月。本应该炼就出一副铁石心肠，却一次次挫败在死亡别离的海洋，被滔滔浪潮无情吞没。

亦如他对林忻也一般，一直都显得优柔寡断，这造成了多年以前的那场悲剧……

“婆婆待我如亲人。我不会让她留有任何遗憾的。”商陆勉强一笑，抬头正见聂满一脸郁闷走了进来。

他很快整理情绪，对聂满笑道：“聂大哥，二哥他还好吧？”

聂满鼻孔喷出一个音节来，满脸的厌恶：“那个废物，活着还不顶死了算！”

“大哥说的一定是气话！”商陆恬着脸笑道。只是在他的眼中，渐渐有一抹冷意闪过。

“那没辙，谁叫他是我亲弟弟呢！”聂满摇摇头，正说着，又转而对商陆一笑，道：“要是我那弟弟能有小陆一半成器，大哥也就不用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了！”

聂满在商陆身边坐下，又四处有模有样地张望了一阵，这才小声道：“小陆，大哥当你是兄弟，就告你一秘密！你可要替大哥保密！”

“大哥你说，小弟必定守口如瓶！”商陆有模有样地拍了拍胸脯道。

林忻也同样保证道：“忻也保证不说去半个字！”

聂满见两人一副真诚的模样，颇为满意地点头，轻咳了两声，凝声道：“我最近闻见了一股很奇怪的腐臭味儿……”

商陆和林忻也作面面相觑状。

“大哥，这就是你说的秘密？还别说，小弟我一来的时候可就闻见了。这很奇怪吗？死耗子死猫什么的，往旮旯里一躺，天气一热，能没有味道吗？”商陆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质疑地摇了摇头。

“我这不还没说完吗？你猴急什么？”聂满似乎早就料到了商陆会有这样的反应，得意一笑，又凑过去神秘兮兮地道：“在那一片地方，我还见到了一个黑影。”

“黑影？什么样的黑影？”林忻也眉头一蹙，心里突然泛起一丝不安。

“嘿嘿！”见林忻也来了兴趣，聂满扯眉一笑，再次压低了声音，道：“不是我吹，那个黑影，真的挺恐怖的！”

说到这里，聂满突然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变得干涩了起来，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那道黑影，分明是一个人的体态，却没有脚，动起来的时候，就像一道烟……”

“并且……”他顿了顿，一身肥肉都随着他吞咽的动作微微一颤，“我隐隐看见了它有对红色的眼睛，血一样的红！它那个时候就躲在一处角落，阴风惨惨，就像一只鬼无常！”

“由雾组成的具有人的体态，并且是红色的眼睛……”

商陆将聂满的话掐头去尾，刚刚念出来，脸色骤然一变，豁然起身，“那就一定是他们了！”

那些家伙的触手，都已经延伸到自己的周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