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黑的带领下,商陆和林忻也倒也不至于再迷路,赶路的速度也因而加快了不少。
在往山林不断深入的同时,商陆也是注意到周遭不断变化的诡谲地形。
这些地形林木,应该是天遗族在卦图的基础上,综合了木林山川,构建出的无数道天然的屏障。
这些屏障虽然简单,可彼此组合起来,却很容易让人找不到南北,若是普通人,就算找到了一处卦路口,恐怕也难以深入山林的腹地。
一路行进,一路游山玩水,这般自然的景致,自是林忻也最喜欢不过的。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有鸟兽虫鸣伴奏,与某人相携并进,倒是十分惬意。最是美中不足的,便是那个浑身漆黑的家伙,每每在她沉醉山景时,总会发出一声声刺耳的怪叫,着实厌恶……
两人一兽一路走走停停,当曜日艰难地攀爬到天穹正中时,他们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几点房屋。
近了,星星点点的木质结构的房屋,豁然向着他们拥来,如片片鱼群,转眼就填满了整个视野。
这些屋子,坐拥水源,被群山环抱,在一处山谷中连绵起伏,谱画出一副奇特的乡村图画。
在那些群山之中,有一座圆顶高山,极为显眼地站立在其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缕缕奇特的光晕在山顶交织神奇异常。
他们置身群山,豁然抬头,张手之间,似乎便可以将曜日倾下的万丈光芒拿捏住。
“嘎嘎——”
小黑挥舞着爪子,指着从屋舍中走出的一群人,随即又指了指商陆二人,便笔直地对着那一群人跪拜了下去,一头长发用力抖了几抖,便尽数披散而下,完完全全地遮住了它佝偻下去的身子,如同一堆枯草。
两人抬头望去,见到为首之人,是一名年逾半百的老者,在他身后则紧跟着七名族人。
老者着灰色长衫,族人着蓝色长衫,面色皆是从容不迫,可脚下步伐却显得有些凌乱急促。
“游天穹行云布雨,走荒千里赤地!天遗族玄系玄明,恭迎应龙、旱魃阁下驾临!”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老人便清楚地道明两人是何传承。
所谓被苍天遗弃的氏族,确实有些手段呢……
这自称玄明的老者一声长吟间,一手抚胸,微微欠身,缓缓对着两人行了一礼。
“恭迎驾临!”
在玄明身后的族人,也齐刷刷地向着商陆和林忻也行礼。
“老先生请起,诸位请起。我等何德何能,受此大礼!”商陆哪里成想会受到如此重礼,连忙上前,双手将老人搀扶而起,又忙对那几名族人道。
见玄明被商陆扶起,七名族人也是起身站定。他们衣冠整齐,站立标准,可一双眼瞳,却是上下晃动,各自睁大眼睛望着两人,似乎要把二人望穿一般。
他们也想看看,传说中的应龙、旱魃之后,究竟是什么个模样。
可是他们很快失望了,因为眼前的人除了样貌、气质绝佳,也并没有长出什么三头六臂来。
“族人几乎与世隔绝,没见过什么世面,还请先生莫怪。”
玄明也是发现了族人的模样,说道。
“无妨。”商陆毫不在意地摇头。虽然这种被人当作猴子观赏让他有些不舒服,可也不至于如此便对他们发难。
“小七,你这就带二位贵客去客房。”玄明一边说着,一边又对商陆道,“还请二位稍作歇息,莫要嫌弃我族中简陋才好。”
“啊……哦……是!”
在玄明身后,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如惊弓之鸟般抬头,明亮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便出列躬身应是,刚抬起头间,却撞到林忻也投来的目光,竟是脸上一红,连忙又低下头,一手牵引,弱声弱气地道:“二位贵客,还请随我来。”
商陆没有去理会林忻也的小动作,和玄明点头示意后,便跟上了少年的步伐。
“你叫小七吗,我叫林忻也,你好!”林忻也歪着脑袋笑看着他,一边加快脚步赶上小七,一边伸出手去,同时留意着少年的反应。
“你,你好!”小七显然没想到林忻也会主动和自己说话,言语之中有些发颤,抬头之间,正发现林忻也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又连忙埋下头去,自顾自地在前面引路。
林忻也耸了耸肩,冲着商陆俏皮地吐了吐香舌,便不再说话,安静地跟在了小七的身后。
小七将两人带到一处房门前,一手推开房门,一边对二人道:“就请二位住在这里,小七也住在隔壁,以照料二位在族中的生活起居。只要二位有所吩咐,必是随叫随到。”
商陆望向屋里,这是很古色古香的屋子,可最是吸睛的,却是屋中的一张古朴大床。
“闹哪样?”望着那一张笔挺挺的霸道大床,商陆清楚地感到自己的耳根在快速升温。
“挺复古,挺好的。”林忻也大咧咧一笑,在商陆满是怪异的眼神下,四肢一张,摆成大字笔挺挺地躺倒了下去。
“不是复古,这本来就是古建筑好吧。”商陆白了那丝毫不顾及自己形象的林忻也一眼,也不在乎她有没有看到,又望着那依旧低着头的小七,道:“小七,你先忙着吧,有事没事都不要过来,我们不用你伺候什么,没那么矫情。我们收拾一下,便去拜访玄明大长老。”
小七抬头,有些诧异地望了商陆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
他低低应了一声,便埋着脑袋,快步离去。
商陆一边放下背包,一边将房门关上,坐到床榻边,用手推了推林忻也,撇撇嘴无奈道:“好了,做做样子就行了。”
林忻也眼皮一翻,**一收,整个人便直接从床榻上笔直地坐起,皱着眉打量着周围的陈设,道:“这里的人,倒都是正常的人类,没有感知到任何异样的气息。”
“古老的天遗族,以浩瀚领域卜卦天意。现在我们或许就置身在他们的领域之中,又如何去感知这里的气息?”商陆闻言,不禁摇头否决,又道,“玄师于我有大恩,若真的有人作妖,我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这样的话啊……”林忻也微微蹙眉,忽而展颜一笑,嘴角挑起一抹完美的弧度,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或许,我们只有从小七那里入手了。”
“他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商陆说道。
可话一出口,他却是感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怪异,甚至还嗅到了自己的一丝古怪的酸味。
林忻也冲商陆暧昧地笑了笑,也不点破,而那精致的脸庞上,转瞬间却又是凝重起来:“这孩子,魂不守舍,魄不聚体,似乎是招到了很不干净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