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以百计的半魃,如同饥饿的群狼,化作一股庞大的黑色龙卷,向着祭坛下的众人呼啸而去。
他们的速度极快,每一次蹦跳都有一丈之余,仅仅十几息,他们就已经来到了天遗山顶。
近了,一众天遗族人才真正看清楚这些半魃。
他们不似想象中的腐肉满身,除了跳跃前行也看不出形体有任何的僵硬,除了肌肤毫无血色,他们甚至与常人无异。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些看起来让人生不出危机感的家伙,联合起来,却有着毁灭整个天遗族的可怕力量。
“嗷——”
越来越快了,他们已经可以看到对方口中露出的森白尖牙。
首当其冲的天遗族人看到那来势汹汹的半魃,心中也猛地凉了半截。
一个族人被那股气势所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伴着“哐当”一声兵器掉地的声音,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可是片刻后,他只觉得身前刮过无数道细小的风卷,那股庞大的压力竟向着四周扩散而开。
他满以为出现了什么救世神人,连忙惊喜地睁开眼想要去看个究竟,可还不等眼前的烟尘散尽,他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就有一张惨白的脸庞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甚至看到了对方眼中带着冰冷的嗜血之意。
而后,他便再无知觉。
在双方接触的一瞬间,同样的画面在偌大的祭坛不断上演,原本由武系修炼者组成的他们引以为傲的第一道防线,在半魃摧枯拉朽冲击下,仅在片刻,便土崩瓦解。
而后,祭坛之下,便呈现出极为壮观的一幕。
只见由半魃聚成的巨大乌云,在第一道防线被撕裂后,便散作了数百细小的黑色风卷,向着后方的阵线呼啸而去。
他们每一道风卷,都带着所向披靡的气势,看似只有可怜的数百道、并且还完全散开的风卷,但在融入千人的人群中时,却有着撕裂般激烈视觉的冲击。
那千人的方阵,此时就像一片面包,没有任何意外,就被数百半魃轻易撕裂成了无数细小的碎块。
那原本还互相联系的百个八人方阵,在那一种撕裂下,不到半刻钟功夫,就被一道道风卷割裂而开。
这一波简单的冲锋,竟已完全打乱了天遗族精心的部署。
偌大的祭坛,在瞬间,被那疾速嵌入的风卷,轻易搅成了一锅稀粥。
面对这些疾速的风暴,原本泰然自若的族人也不由慌了神。
一个手持桃木剑的中年男子,亲眼看到自己年轻的儿子在那一波冲锋下,被一只半魃拧掉了脑袋,正在他悲愤不已之际,那只半魃已然携着狂风,向着自己呼啸而来。
“来得好!”中年男子怒极反笑,脚下扎开马步,重心下压,双手握住桃木剑剑柄,目光如火而且坚定,如同一棵劲松一样紧扎在地,任凭周围狂风凌厉却岿然不动。
看起来几十米的距离,只是半魃轻轻几次纵跃。
中年男子的瞳孔尚且聚焦在几十米外,自身张开的领域就已经被一股力量生猛地撕开,一股阴寒的力量,已经向着他的脖颈逼迫而来。
他没有任何思考,反射性地握紧木剑,向着身前斜砍而去。
“嗤——”
直到听得一声怪响,中年男子这才收回视线去看,这一看之下,也是猛地一个激灵。
他这大力砍下去的木剑并没有想象中就此折断,反而发出一阵好似欢庆的奇怪摩擦声。
而在这一剑之下,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半魃,就如霜打的茄子焉了下来,那被木剑劈中的身体,竟嗞嗞冒出一篷篷难闻的黑烟。
“嗷——”
那只半魃受击连忙去抓木剑,哪成想这一抓,就像是冰雪触碰火炭,又冒起了一片黑烟。
半魃惊叫一声,连忙抖开桃木剑,就要跳开。
同一个小方阵另外七人见状,心中惊喜交加,狠狠咬了一口牙,也不管那熏人的黑烟,直接冲了上去。
有两个年轻人同时抓着一张墨绳网,一眼对视,手疾眼快地向着半魃罩去。
那半魃才承受了桃木剑的创伤,本来四肢迟缓,还不及反应,就被墨绳网套了进去。
剩下的人见状也是大喜,也没有想到这半魃竟然如此简单就被制伏,当下精神大振,纷纷将各种道具扔向了半魃。
半魃属阴,而卫冠一要求他们准备的东西都是至阳至烈之物,对半魃正好起到克制作用。
那被墨网套住的半魃,在这些器物的攻击下,连他的半分威力都没有展现出来,便被制伏在地。
“给我去死!”
中年男子没有片刻犹豫和怜悯,提起桃木剑,一剑刺入了半魃的心脏。
纵是半魃有不死不伤之身,可阴阳相克之下,这种属性俨然起不到任何作用。会受伤。
那倒在地上的半魃,只在片刻,生息尽顿,真正成为了一具尸体。
随着中年男子将桃木剑从半魃心脏处拔出,那尸体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一股恶心的气味,跟着散发而开。
之前还耀武扬威的尸体,竟然片刻,就变成了一堆枯骨。
“哈哈!”中年男子大笑起来,朝着身后的族人大喊道:“各位族人,卫道长没有骗我们,这里有一只半魃被我们杀死了!”
听到他的呼喊,另外七人也连忙大喊起来。
人对未知的存在总会怀有畏惧,但当可怕的神秘面纱被揭开后,人不再怯懦时便是真正的一往无前。
面对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战胜恐惧。
这几人的呼喊就像蝴蝶效应,起初微不足道,但当这种影响被放大时,整个战场,在这时便被真正地被点燃起来。
类似的呼喊很快再次传出,人们借助各自手中的道具,在半魃第一强势的冲锋下,终于渐渐稳定住了局面。
偌大一处战场,同时被分割成了上百份,开始了如火如荼的战斗。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天遗族所要承受的灾劫,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已。
“大人,局面似乎有些不妙啊!”白采荷担忧地看了一眼祭坛。那里的嘶喊声此起彼伏,在幽深夜晚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瘆人。
“急什么?”白樘瘪瘪嘴,满脸无所谓地道,单色的眼中,闪动着戏谑地笑意,“他们已经睡了上百年了,现在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热身而已。”
他并不觉得这个已经穷途末路的氏族还能够兴起多少的反抗力量,这些热血沸腾的天遗族人,对他而言只不过是瓮中之鳖,现在只是让他们多蹦哒几下而已。
“不过在屠杀开始前,还需把这两个麻烦解决了……”
他抬头看向商陆和林忻也,单色的眼中,渐渐被冰冷的光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