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徐锦年看向陆云，发现对方好像与这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格格不入。

沉默许久，他突然开口问道：“那老安好像没安好心，你怎么不立刻把他处理掉？”

陆云闻言脚步放慢了几分，好像是在斟酌说辞，随后来了句没头没尾的话：“老安在百宝阁干了四十年。”

“那又怎么样？”徐锦年嘴角露出一抹狞笑：“你可是百宝阁的少主人，想让这么一个杂役弟子无声无息的消失，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陆云有些诧异的望向他，只觉得徐锦年此刻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徐锦年略有所觉，立刻又换了副纯真无邪的表情。

陆云被他这变脸弄得有些错愕，随即叹了口气，解释道：“把老安弄走不难，难得是百宝阁由谁来接手。”

徐锦年闻言就要脱口而出：我啊！

不过想想又作罢，自己可没空打理这么大一个铺子，他花钱在行，赚钱么……

陆云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依旧自顾自的说着：“要知道丹药和炼器都是最赚钱的行当，不少人都盯着这块肥肉呢，老安虽然实力不高，但是人够机灵，否则父亲不会把这么大的产业交由他来管理。”

陆云叹了口气：“凭老安的头脑和对百宝阁的熟悉程度，想从中做些手脚不难，如果百宝阁内部出现什么乱子，其他竞争者就会像闻到腥味的猫，将其吞个一干二净。”

徐锦年闻言略显诧异的望向对方，没想到这人实力不怎么样，心思倒还挺缜密的。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陆云突然嗤笑出声：“我想旁支的人很想看到这一幕，否则他们也不会故意将老安这颗棋子出卖给我。”

两人边走边聊，停下脚步时，竟来到了多宝斋门前。

陆云站在门口，嘴角噙着笑容：“百宝阁每月最少收入两万块下品灵石，占据陆家主脉总收入的三成，如果出了岔子会怎样？”

他看向徐锦年，似是在等着回答。

徐锦年耸耸肩：“还能咋样，再开家就是了呗。”

陆云闻言差点喷出口老血，他本以为找到了知音，没想到是在对牛弹琴，不过想到徐锦年的出身，便也释然了。

他苦笑着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人气和名气是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

他详细解释道：“打个比方，如果你想买某样东西，货比三家之后选择了一家很合你胃口的店铺，你还会去别的店里看吗？”

徐锦年摇摇头：“不会，费那劲干嘛。”

陆云露出就是如此的表情：“如果你下次依旧要买这样东西，你是先去别的地方看看，还是继续到这家店铺呢？”

徐锦年做出恍然的模样：“肯定直接去啊，别处又不一定会比这家好，白白浪费时间而已，况且熟人好说话。”

陆云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没错，人在消费一次满意的情况下，基于人性的懒惰和刚刚搭建好的信任，以后就会不自觉地选择同一家店铺。”

他随后又问道：“如果那家店突然没了，而周围全是同样的店铺，而且东西的质量与其相差无几，掌柜的又亲切热情，你还会费力去找原来那家店吗？”

徐锦年呆了半晌，随即拍拍脑门：“我有些明白了。”

虽然他不懂得经商，但脑子却没什么问题：“你动老安之前，得先确保百宝阁不会有大的动荡。”

“没错。”陆云叹了口气：“其实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我还得考虑父亲的感受，毕竟老安自小就侍奉父亲，从未及冠到两鬓斑白，整整六十多年啊。”

徐锦年闻言默然，无论凡人还是修士，全都难逃人情二字。

沉默良久，陆云突然指着面前的多宝斋说道：“这间铺子，每月能为陆家旁系提供上万块下品灵石入账。”

徐锦年突然怔住了，没想到这多宝斋竟也是陆家的产业，他简直不敢想象陆家得多有钱，只怕普通心动境强者的全部家当都比不过他们。

他讪笑着问道：“你们陆家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炼器家族么，背后没隐藏着几个融合境老祖？”

他的质疑不无道理，如此庞大的产业，绝不是区区筑基境修士能够保全的。

陆云笑了，他转头看向徐锦年，说道：“我们是商人，我们很会投资，就像我对你。”

投资？徐锦年沉默半晌，旋即失笑着摇了摇头：“恐怕有很多强者欠了你们陆家人情。”

陆云又笑了，他看向连天峰方向，语气平缓的说道：“任掌门当年还在练气境时，便与我爷爷交好，如今……”

徐锦年愣了，头皮不禁有些发麻，他以前认为只有实力强横的人才足够可怕，但是现在他觉得会投资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随后他又有些疑惑：“既然掌门与你爷爷交好，如今陆家主脉的地位岌岌可危，为什么不请他老人家出面帮帮忙呢？”

陆云摇摇头，嘴角含笑：“人情可不是这么用的。”

他深吸口气：“主脉与旁支相争，终究是陆家的家事，无论谁输谁赢，陆家依旧是陆家，无非是资源方面的倾斜而已，又不是生死相搏。”

他转头看向徐锦年，笑着问道：“你觉得两兄弟打架，需要浪费一个半步融合境的剑修的人情吗？”

额！徐锦年讪笑不已。

这个话题很快就被揭了过去，陆云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徐锦年，好奇的问道：“对了，你要防御符宝干什么，要外出历练吗？”

徐锦年沉吟片刻，随后一五一十的把情况说了一遍。

陆云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如果只是为了两件攻击性符宝，实在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

徐锦年耸了耸肩：“现在我背后站着你这么个大金主，怎么会为区区两件符宝而冒险。”

不等对方继续发问，他忽然正色道：“师兄既然出生炼器世家，可知当宝剑开锋那一刻最重要的步骤是什么？”

“宝剑开锋当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