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皇子轻声说了一声,一身黑衣的星上前一步。
“首先,我代皇家卫队在这里对你致以最真诚的感谢。”微微鞠躬的星抬起头,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匕首。
“其次,我想询问西德先生你一个问题。”说着的星拔出那把通体黑色的弯曲匕首交给了西德。
“这种样式的匕首,在昨天你为皇子殿下阻挡亚龙种的时候,有没有见过?”
“见过匕首?”西德的神情有些疑惑。昨天那件事发生的太快了,他几乎刚刚冲上三楼,那个亚龙种就冲过来的。几乎全都是按照身体本能反应拉着皇子躲开的。
皇子与星对视了一眼点点头,星轻声说道:“昨天我在皇子身边安排的四个密吏完全可以挡住那亚龙种的冲击,只要他们能够一起施法的话就绝对没有问题。”
“但当我看去的时候,亚龙种没有一点停顿的就撞在城楼上。虽然之后尸体都支离破碎无法分辨了,但我们最终找到的残片只够拼接处两个人的身体。而另外两个则失踪了,我怀疑鸩羽密吏里面出了叛徒。”
西德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看向了星。
“莫莫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莫莫?那只小猫吗?他没有和我说过什么呢。”提到莫莫,星的言语中带上了些许柔和。西德认真地说道:“那这件事还得把莫莫找来我才能说,我和他有过约定。”
“不然他会鲨了我的。”
“嗯,这不是难事。”皇子点点头,星则直接走到门口,传呼了两个鸩羽密吏,在一阵吩咐之后两个鸩羽密吏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门房被再度敲响。带着一个单片镜,一身淡绿色衣裤的可爱猫男露出了笑容,他张开双臂朝着房间里头上插羽毛的男人跑去。
“唉呀妈呀,星!我可想死你了。”粗俗的声音从可爱的小口中传来,旁边的皇子也不经呆住了。西德和娜丝莉看见了皇子的表情忍不住偷笑。
星伸手摸了摸莫莫的脑袋,没说什么。
抱了一下星的莫莫转而走到了床边,秀气的小手锤了一下西德的胸口。
“可以啊小老弟,这回可多亏了你。”
西德只是笑了笑,他视线在莫莫的身后寻找,却没有看见另一个人。
“前辈,那个身穿黑袍的家伙呢?”
“谁?哦,沃尔啊,她不方便来也就没来。”莫莫给了西德一个眼神,旁边的星却是一笑,摸了摸莫莫的脑袋。
“一个离家出走正在流浪的东国贵族而已,鸩羽密吏还没瞎到这点察觉不出来。”
“嘿。”莫莫吐吐舌头,开始腻在星的身边唠起家常。
思索的西德把一些碎片信息在脑海中拼接在了一起。
“我听说木城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过一次这么激烈的魔兽潮。要知道雾兽生活的白海森林距离木城怎么说也有一百多公里的路途。而在白海周边有不少可以爆发兽潮的地方,比如我从小到大所居住的那个村子。可为什么雾兽单单选择了距离最偏远的木城呢?”
“木城兽潮是人为的事情我在刚来木城的时候就考虑过。那时候我怀疑的对象是商队,因为带我来的商队长说过,兽潮让他们能赚到数倍于平时的利润。因为这个原因,我怀疑这次兽潮是商队引起的,毕竟爆发了兽潮,对于商队是最为有利的。但在随后的事件中,我发现好像不单单是这么简单,就把这个想法抛弃了。”说着的西德看向了旁边的几人。
“‘凡事有果必有因’,这是我从旁观者角度出发的想法。”
皇子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凡事有果必有因……西德你说的是呢。”喃喃的皇子陷入了思索,旁边的莫莫露出了阴冷的眼神,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块水晶。
“这是我们走侦查前哨站弄回来的水晶。这块是记录兽潮发生前后两天中,哨所附近的情况。我们在这里面也找到了线索。”说着的莫莫播放了记录水晶,把蓝色魔力组成的画面定格在了那一秒。
树叶间的人朝着远处的枝干跳去,姿态娴熟地犹如一只猴子。
“我觉得是拉塔斯家族这帮畜生干得事。”说着的莫莫神情锐利。
“嗯,拉塔斯家族的可能性确实不小。”星抚摸着偏激的莫莫,淡淡道:“但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指控拉塔斯。不然光光是表现出这个倾向,就够他们在几天内把所有证据抹的一干二净。”
五人相互之间讨论了一会儿,随后皇子借着事务繁忙的借口离开了贵宾房。
一路的走到两人一言不发,在走入书房后,星合上门,挥手间一阵黑色扩张开来,隔绝了内外的声音。
“皇子殿下你的想法是什么?我看你几次欲言又止,是有些事情不方便说出来吧?”
“呵…星你还不知道我想说些什么吗?”走到桌子后面的皇子坐在椅子上,声音唏嘘地说道:“我们的萨拉尔·拉塔斯公爵这步棋走得还真是狗胆包天啊。”
“皇子你觉得是拉塔斯干的事吗?”
“‘凡事有果必有因’。哼~西德的这句话倒是点醒了我啊。”皇子看向了站在前方的星,眼神恍惚。
“试想一下,我作为尼德兰尔唯一的皇子如果死了,对谁会最有好处。”
“哼哼。”星笑了笑,兜帽下黑瞳带着一丝赞赏。
“之前站在我的角度,确实是怎么想都想不到这会是拉塔斯家族的阴谋。但有了局外人的视角,这件事就明晰的多了。”说着的皇子露出认真的神情。
“自十四年前斯乌比莫被灭族以来,父皇就再没让我离开过皇宫半步。且不说这一次的内院官员们,就是宰相都在劝我离开皇宫来到前线啊。”
“说什么展示皇家权威,提振士气。没想到这听着很美好的话背后却藏着这么一把刀……”喃喃的皇子眯起了眼。
“看来国家的内院里有很多吃里扒外的东西啊。”
听着皇子的话语,星兜帽下的笑容越发肯定,他抬起头来看向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皇子。
“那,皇子殿下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呢?”
金发赤瞳的青年点点头,眼神逐渐坚定。
…………
一队队士兵举着火把顺着营地道路走过,随着瞭望塔上魔法师的咒语,一个个暗淡的小光球漂浮在半空中,最低限度地照亮营地,也让营地从远处看能够隐藏在旷野中。
在营地中央一个不起眼的帅帐内,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
一头近乎白色的淡金色发丝薄薄地盖在头顶,犹如刀削的面庞上长着一层薄薄的络腮胡。常年风吹日晒的干燥皮肤与深深的皱纹没能让这个男人看上去有一丁点的迟钝。
相反,在高挺的鼻梁两端,蓝瞳散发着让人畏惧的冷静与深邃。随着岁数一同积攒的阅历与经验,让他半老的脸庞看上去更加可怕。只需一个照面,便没有一个人敢对这个看起来年过半百的男人升起半点轻视。
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的不止是年迈,更多的是那份随着时间而越发厚重的威严与沉稳。此时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头伏地休憩的老狮子,静默而危险。
左手的油布拂过右手中握着的长剑,翻动剑刃,剑身中央烙着日月共圆的独特族徽。男人细细擦拭着长剑,好像没听见帅帐中另一个人所说的话语。
“哦?”感兴趣的声音从男人口中传出,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长剑。“你说他是拉塔斯的人?”
“是的,萨拉尔大人。虽然通过城市猎人报名的时候他用的是另一个名字,但根据大公子提供的信息和部分魔网资料可以确定他是拉塔斯家族的人。而且他还是在斯乌比莫灭族时,西普家主准备丢弃的那个孩子。”鸩羽密吏打扮的黑衣人隔着帅案看向眼前男人。
“西德·拉塔斯。”念着少年名字的男人不急不慢地擦拭着长剑。
“但是最近的消息来报,他在木城城楼帮皇子挡下了致命一击。如果不是他,我们现在已经得手了才是。”黑衣人说完后微微躬身,“还有,夫人那里还在准备收买刺客想要为米斯公子报仇,您的想法是……”
“在刺杀令发布之后能隐藏自己的名字,说明他没有搅和家族浑水的意思。而城楼上能在雾兽的攻击下保住皇子,也现实出他有足够的能力。”放下油布的男人把长剑插入鞘中,一身蓝黑色铠甲的他拿着长剑,起身走到一旁的置物台。
“大人的意思是不为米斯公子他报仇了吗?”
“米斯?”把剑放好的男人回过头来看向黑衣人微微一笑,“我什么时候有这个儿子了?”
“………”
“他能为了美色从皇子的行驾依仗队伍里走出来,那我为什么还要认这一个辱我拉塔斯家族名号的儿子?”男人轻描淡写地挥挥手。
“传我令,把他的名字从家谱上划掉,尸骨从家族墓地里迁出去。一切相关他的信息改成嫡系子嗣,对外声称他是嫡系子嗣,任何人不准再议报仇之事。还有,告诉夫人,她孩子的死因是他超过自身能力的自大和贪欲,因为这个而死,是她管教不力。”
“决斗之后居然敢无视规矩为死人报仇,我都没这个胆子敢玷污祖辈的规矩,亏她做得出来。”冷哼一声的男人把剑刃摆放在台架上。“告诉她,再有下次的话,她也不用再做什么家族夫人了。”
“遵命。”
“还有,关于‘西德·奥斯卡’的消息,定期给家族里的人公示一下,激一激族群里仅剩几个还有上进心的年轻一辈。但‘西德·拉塔斯’。”说着的男人眯起眼,他伸出手指摇了摇。
“别让除我以外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别让西比尔知道。我这大儿子嫉妒心过重,不堪重用。”
“遵命。”点头的黑衣人微微鞠躬。
“关于皇子……”
“行动继续,在确保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别让他活着离开木城。”走到地图前的男人背着手,盯着左下角。
“对了,让商会的人把那东西还给雾兽。我们和商会的契约已经完成了,他们的财也发得差不多了,别让雾兽等急了。如果他们找借口想再贪一贪,就告诉他们:木城如果被兽潮毁了,我一定会让他们把吃下去的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你下去吧。记得按时把那个私生子的消息报告给我。”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