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中的。”朱非喜觉得没看错寒恪默，推回寒恪默返递的腰牌，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皇子让我将这块腰牌交给你，你可知用意？”

寒恪默猜到大概，说道：“黑市放火制造乱局，让皇帝怪罪太子，留下腰牌，嫁祸皇十五子，此乃一箭双雕之计。只是若皇十五子不承认这腰牌是他的，怎么办？”

朱非喜毫无担忧道：“这块腰牌是皇帝赐给皇十五子的，他无论如何都赖不掉。”

“皇帝赐的腰牌，怎么会在你们手里？”寒恪默又问道。

朱非喜答道：“皇十五子最近青睐一青楼女子，兴头上就将这块腰牌送给那青楼女子了，而那女子却是皇子的属下。皇十五子他不能说将腰牌送给了一个青楼女子，也不敢说丢了，被人盗窃更是无稽之谈。”

皇十五子风流成性，倒也是他的行事风格。

寒恪默再问道：“我制造混乱，你们干什么？”

朱非喜说道：“刺杀老陆。”

寒恪默知道朱非喜所说的老陆是七大家族之一，陆家长老。

当今皇后便是之前的陆家大小姐，皇后之子便是太子。可以说陆家是太子手中最重要的牌，没有陆家，别说太子的位子，就是皇后的位子也难保住。

如朱非喜刺杀老陆成功，便是太子少了一个大靠山，同时还给皇十五子挖了一个大坑。

寒恪默用两指捏着雪白玉的腰牌，在房中来回踱步，说道:“今夜我会在黑市放一把火，也会将腰牌放在合适的位置，但只做事，不留名，所以名义上我不入皇子的阵营。”

朱非喜起身笑道：“有名无实，也未尝不可。我们都不是墨守成规的迂腐者。我的任务完成了，就不再打扰你了，告辞。”

“等等！”朱非喜转身的瞬间，寒恪默叫住他道。

背对着寒恪默的朱非喜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但马上敛容回身，问道：“怎么？”

寒恪默说道：“你可知道雨国王室天生都有一种能力？”

朱非喜思忖片刻，摇头道：“不知。”

寒恪默嘴角一扬，说道：“说来话长，下次交谈，我再告诉你。”

朱非喜嘴角也有一丝笑意，说道：“到时候我会洗耳恭听。”

夜晚的离城是女子的姿态，夜景如隔着黑纱幔帐看妩媚女子。

谁也不知道朦朦胧胧中看到的女子是刚烈是温柔还是险象环生。

今夜月光很好，落在白玉大街上仿佛荡起一层波澜，白玉大街旁边的支路是青石铺成的，也被月光映照的如覆寒霜。

黑市完全安静下来，白天的喧闹和破烂全都沉入黑暗，月光博爱，并不嫌弃黑市，将黑市肮脏的泥泞路也铺了一层白色。

黑市中寒恪默房间的窗户是打开的，月光由窗而入，洒落在靠窗书桌上摆放的一张地图上——离城地图。

掌灯前寒恪默就在看桌上的地图，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时辰，更夫已报过子夜，寒恪默叫醒了在熟睡的寒秋若。

寒秋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到时间了？我们先放腰牌还是先放火？”

“先穿衣服。”寒恪默扔给寒秋若一套夜行衣。

“你真的要帮皇子？”寒秋若接过夜行衣一边一边穿一边说道。

“你觉得呢？”寒恪默反而问道。

寒秋若摇摇头，说道：“皇帝三子夺嫡，与我们有什么干系？在远武堂学成之后，我们还是要回雨国的。而且参与夺嫡权斗，有违父王的训言。”

“远朝堂而近江湖。”寒恪默轻声说了一遍父王的训言，又对寒秋若道，“我对夺嫡之争的不感兴趣，但我想知道朱非喜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寒秋若问道：“朱非喜身上有疑点吗？”

“朱非喜非常要强，绝对不会屈身他人。参与三子夺嫡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寒恪默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那是他心中有波澜的表现，“父王对我们的训言也可以说成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朱非喜虽然性格怪异，但也算君子，他难道不懂不立于危墙之下这个道理？”

寒秋若听明白了哥哥的话，说道：“朱非喜若有别的目的，那会是什么呢？”

寒恪默心中有底的说道：“我倒能觉察到一些什么，只是不确定。”

寒秋若说道：“待会我去老陆那里等朱非喜现身，看他搞什么名堂。”

“不。”寒恪默将腰牌交到寒秋若手上道，“你放火，我去监视朱非喜。”

兄弟两人换好衣服，临别前，寒恪默给弟弟整理了一下衣领，说道：“火势不要太大，能吸引巡夜人过来就行。黑市是我们的产业，引来太多关注，对你我不利，对黑市也不利。”

寒秋若应了一声表示明白。

“今夜月光明亮，你要注意安全。”寒恪默又叮嘱道。

“放心，我对黑市了如指掌。”寒秋若笑道。

两人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跑去。

寒恪默对离城非常熟悉，再加上事前看了那么久的地图，今夜巡夜人有多少人，什么时间巡逻哪条街，他都烂熟于胸。

但穿过两条街之后，寒恪默便觉察出不对劲，今晚巡夜人的行走路线杂乱无章，一些重要的巡视点连一个巡夜人都没有，反而一些不重要的死胡同却聚集了三五个巡夜人，寒恪默有几次差点暴露。

寒恪默藏身一家货栈房顶，俯视前面街上的巡夜人，看到他们的走路姿势，心中警觉道：“这些巡夜人怎么像没训练过似的，走路时身形左摇右晃，怎么还有一些人走路时腿是直的？！走路一坡一坡的绝对不是巡夜人！”

觉察到不对的寒恪默更加小心的潜行，颇费周章的摸到陆府不远处。

陆府门前挂着两个巨大的红灯笼，将门前照的像白昼一般，虽然是深夜，陆府中还是灯火通明。

寒恪默不敢贸然上前，只能在远处房顶趴在屋顶瓦片上观察。

“但愿黑市没出状况。”黑市是贫贱之地，贫贱到巡夜人都不去那里，但寒恪默心中还是担心弟弟，下意识的往黑市那边看去。

夜空下的黑市寂静如常，寒恪默耐心的等待着火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