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非喜警惕的看着寒恪默，她认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寒恪默却表现得异常淡定，静静地看着，好像要以这种方式感染朱非喜：“你的哪个身份？”

朱非喜不愿提及自己是女儿身，但又不得不提，长出了一口气道：“女儿身的身份。”

寒恪默解释道：“我们雨国王族，天生对血敏感，百米之内，只要有一滴血，就能闻到。认识你半年，我便知道你是女儿身了。”

朱非喜不明白，秀眉微颦道：“你对血敏感，跟我是不是女……”她猛然明白了，脸上腾地通红。

寒恪默脸色平静到近乎没有表情的遥望北方，夜还有一会儿就要过去，虽然块天亮，但空中还是一片漆黑，并没有光。

“我将要北去凉城，而你，要回秦国吧？”寒恪默仔细辨认北方黑夜中的地平线，但夜太黑，前方一片模糊，分不清哪里是天空，哪里是地面，不分天地，当然更看不清地平线。

朱非喜却紧紧盯着寒恪默，生怕一时不看，他便会凭空消失一般：“你还知道我什么身份？”

寒恪默的目光由远方拉回到朱非喜的脸庞：“刚才我说了，找嬴小青，就是在找你。秦王的女儿嬴小青没死，你就是。”

朱非喜苦笑自嘲道：“我以为我一直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却被你识破了。”

寒恪默牵过来马，轻轻抚摸着马的脑袋，马舒服的叫了一声，他一边抚摸一边对嬴小青道：“当我知道你是女儿身，我就一直在暗中调查你的身份。你冒充梁国的世子，我便顺着这条线索查，果然发现秦王嬴啸天之女的死，存有疑点，将她与你对比，不难得出结论。前几日离城涌入数百秦人，我知道，他们与你有关，因为名义上，离城没有秦国的世子在此学习，因为秦王早年失去了儿子女儿，皇帝特意恩准秦王将孩子留在身边。”

嬴小青长叹一声，将包在头上的头巾扯下，她的长发随夜风飞舞，寒恪默不禁看呆了，嬴小青说道：“我暂时不回秦国，我跟你一起，去凉城。”

寒恪默摇头道：“你去凉城，实在欠妥。”

嬴小青问道：“何出此言？”

寒恪默回答道：“今夜离城中的秦人你也看到了，他们的目的显然是要杀你。秦国内部有人想要你的命。此时凉城是非之地，若有人趁机混水摸鱼，你在凉城遭遇意外，恐怕连追查都没法追查。”

嬴小青笑道：“你是关心我喽？”

平日嬴小青装成一副阴鸷的样子，给人不敢轻易靠近的感觉，如今她的身份已露，也不再像之前那般。

寒恪默盯着嬴小青几乎可以生出波纹涟漪的美丽双眸，微笑道：“算是吧。”

嬴小青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干脆的回答，刚刚褪去的脸红又泛起红色。寒恪默说道：“我有预感，凉城会发生动荡。”

“我也有预感，所以我要陪你去。”嬴小青望着北方，“如今的秦国，可能不必离城安全多少。我回去，怕是自投罗网。”

凉城，皇帝现在城头上远眺北方，身边站着皇子。皇帝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胡须，问道：“你可知我为什么带你到凉城吗？”

皇子笑道：“父皇是怕我在离城与他们产生摩擦吧？”

“什么摩擦？”皇帝侧身问道。

“那我换个说法，是怕我对他们产生威胁。”皇子长叹道。

皇帝看皇子的眼神逐渐变化，有一种颇有深意的无奈道：“带在我身边的人，才是弱小需要保护的。”

皇子一皱眉，忍着心中的不快道：“父皇的意思是，太子和皇十五子比我强？”

皇帝指着北方问道：“你可知道，北方游牧的马比我们的快，士兵也比我们的彪悍，可为什么却被我们拒在荒凉的北方，无法南下呢？”

皇子对皇帝突然转折的话题有些意外，想了片刻道：“因为我们的装备比他们好太多，我们后勤的保障一直很优秀，所以北方游牧难以突破防线南下。”

皇帝淡淡一笑，摇头道：“你是从外边考虑问题，不过这也难怪，你是锋芒毕露的，让你从内部考虑问题，是强人所难了。”

皇子问道：“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皇帝缓缓抽出佩剑，盯着剑刃瞧着，说道：“如果锋芒毕露，就没有出奇招的可能。北方游牧就是一把亮着寒光的利器，虽然看上去非常危险，但因为能预知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所以很好防守。每年冬天，他们都会南下劫掠，每年他们都被我们挡在关外。你就像那些北方游牧一样，别人可以预知你的计谋，你的计谋就很容易被防下来。”

皇子沉吟道：“所以父皇把我带在身边，是因为我可以被人一眼看穿，而他们却像深渊一样，难以捉摸？那父皇留下两个心机深沉的人在离城，就不怕他们火拼吗？”

“火拼？你还是没有看透呐。”皇帝笑道，“太子手中有离城的大部兵力调配权，此时他在离城可以呼风唤雨，因此，离城中无人能伤他分毫。”

皇子问道：“那皇十五子呢？他手里可是没有兵权的。”

皇帝完全没有担忧的表情轻松道：“皇十五子的母亲，是可以随意进出离城的，离城每个角落，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可知为什么？”

皇子说道：“因为她是雨国王族，我们和雨国关系最好，父皇信任她，也是为了表明皇室对雨国友好，所以她可以去任何地方。”

皇帝摇头道：“你说的可以是一个原因，但不是主要的。皇十五子的母亲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她是云俯智囊团的人，她背后代表的，是整个云俯智囊团的势力，作为两大远古组织的云俯智囊团来说，我还不能得罪他们。”

皇子说道：“云俯智囊团可不会轻易动手的，他们要是动手，那不是天下大乱了吗？”

皇帝缓缓将剑送回鞘，纠正道：“他们不会轻易出手干涉天下和朝政，但他们可以出手防卫。皇十五子背后有云俯智囊团，太子伤不了皇十五子。所以他们两个都不会有事，把你带在身边，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