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承让。”荀礼自我干扰了一下内息,大口地喘气着说出了这句话。
天知赶忙回礼,真心实意地道:“多谢师弟指教。”
两人随即下场,荀礼没敢盯着禅师们看,却一直在期望他们能出来说几句,然而等他回到人群中,被师兄师弟们用或是崇拜、或是惊异又或是嫉妒的目光注视着,耳边听到了第十五局比试开始的声音,却依然是没等来期待已久的“赏识”。
荀礼心里凉了一片,虽说任务时间还有七个多小时,但自己可就这么一次出场机会,这苦智竟是一句话也不说。
正文见他神色有些阴郁,模模糊糊猜到了一点,安慰道:“你也莫觉得诸位师祖轻视于你,升座品评向来是等全寺比完之后的事情,便是有心夸奖于你,也不会在此时违了规矩。”
听到这话,荀礼算是松了一大口气。
要知道他刚才可是已经想着要不自己去接了火工头陀这一架,拼了算了,反正完不成任务扣除积分也是个死。
安下心来的荀礼长出一口气,静静地看着接下来的比试,有几个师兄弟想要和他说上两句,却被师傅正文瞪回去了。
大校在巳时开始,现在已经过了快半个时辰了,日头已经偏中了。
再看了十来组对决,也是几乎没有超过五十合的,甚至有一位哥们儿仅过了七招就被推倒在地,狼狈不堪。荀礼寻思着若非自己穿过来,这位师兄想必还是能混个倒二,可惜自己来了,那就只能委屈他倒一了。
即便如此,几位禅师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又继续安安稳稳地扮着木头人。
等到了午时,已经过了近六十余组,除开这大校开场的训话和汇报耽搁的那点时间,速度着实不慢,想来能在申时结束前就全部比完,似他和天知这种势均力敌的对抗实在是少之又少,不如说目前为止就他们这一对。
那些只会罗汉拳、伏虎掌的低年级同学比完之后,速度开始逐渐加快,中秋大校的比试是按年龄来排序的,这初时大家即便入寺年岁差了些,总还是能打上一打的,到了后面,天资的差距开始逐渐凸显,同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有人已经学到了韦陀掌,有的人还在打罗汉拳,这怎么比?好在少林僧众也多手下留点分寸,但凡能看得过去的,都在十招之后才分胜负,那位七招就下来的,实在是太过不堪。
午时过半,正文便吩咐已经比完的弟子们可以先行离场到斋堂用餐,用完后再回。荀礼左右看了看,之前那些火工僧也早已不见。
同一时间,别的师傅大约也是如此吩咐的,场中稀稀拉拉散去了近三分之一的人,除了一些已经比试完成的,还有一些年龄较大、排序靠后的僧人,这可不光是正字辈,还有天字辈的弟子呢,想想接下来的对局也真是残忍。
到了斋堂前,小字辈的弟子们自是先请长辈们入席,自己在旁等待,长辈们也不谦虚,这推来推去的没完没了了,他们不坐,小字辈如何敢入席?好在习武之人吃饭也是够快,没等一会儿,小字辈们便鱼贯而入。
香积厨今日的午饭较之平常更为丰盛,菜品也多了些,可这些武僧又哪个是易与之辈?没了师傅们看管,抢饭抢菜那真叫一个仙过海、各显神通,若外人见了,定是要心悦诚服地赞叹一声少林寺不愧是武林泰山北斗。
荀礼对饭菜没啥太大要求,主要是他也没觉得有多饿,大约是内功有成的缘故吧,再者他打饭之时,旁的僧人也没有多嚣张,倒是有些许讨好的意味在里面,武侠的世界依然是强者为尊。
他坐下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对面坐着的是天知,两人之前并不相熟,不过打了一架就好多了,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整个午饭时间,荀礼也没看见天真,不知道他此刻会是如何地气急败坏?又或是还没来得及下手?
用完午饭,荀礼便跟着人流一路来到校场,比试仍在进行,几位禅师也没有用餐的意思,想来武功修为到了那种程度,少个一顿两顿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
此时的比试已经远远区别于之前了,天知和荀礼这种只会一两门对敌手段的,两边对对方的招式也了然于胸,拆起招来才能拖拖拉拉,到了那些年龄在二十五岁之上的僧人,对敌手段开始丰富了许多,更有那些年龄小、辈分却大、入寺时间也久的僧人,假模假样地对上十来招,然后一手多罗叶指飘然秒杀对手,看得荀礼是垂涎三尺。
场上不停有人进出,从斋堂到达摩院两边往返。到了未时,正字辈和天字辈的僧人上场数量便相当接近了,时不时能听见“罗汉堂天迟对阵般若堂正智”这种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对局宣告。
师傅们的手段之多,武艺之精,令一众小辈目眩神迷,若是两位功力仿佛的对决,那便是更加好看了,终于继天知和荀礼的对决后,再度出现了百招之上分胜负的场面,虽只有寥寥数场,但精彩程度却远胜两个小辈的菜鸡互啄。
荀礼的师傅正文也上场了,和另一位法号正安的师傅过起了招。荀礼没想到自己这个看上去其貌不扬、老实巴交的师傅居然还真有两把刷子,五十招出头便制敌取胜。
到了申时,总对局已经过了二百六十场,已有五百多位武僧比试完毕,此刻尚未比试的天字辈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参赛者的年龄已经越到不惑之龄了,到了接近三百场的时候,正字辈基本也没几个了,苦字辈的禅师们开始登场。
要不怎么说是长辈呢,牌面就是大,三十余位苦字辈,早上就来的除了三个评委之外也就不到十人,现下陆续登场,倒是让有些吵闹的校场安静了不少。
苦字辈的高僧几乎人人都手握三门以上的少林绝技,又兼之武学到了一定境界后便难再有大的进步,因而苦字辈的禅师实力大多也差相仿佛,打起来煞是好看。更有两人一人持仗、一人持刀,以兵刃对攻,交手之间金铁相击,看得围观众僧是心驰神往。
也正因为如此,禅师间的交手若至百合不分胜负,便以平手告终,想来也是表演性质居多,在寺众面前展示武学的高深境界以激励弟子们。
仅有一位禅师大约是性子偏烈,硬是要分出胜负,两人打了有三百招后,暴脾气的那位落败。
在荀礼的任务面板显示只有五十五分钟的时候,最后一组对决,菩提院首座苦破禅师和戒律院首座苦元禅师的交手以百招平局告终,大校的比试部分就此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