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月微一副听得心痒痒的样子,“这栋公寓楼我比你早搬来几天,其实我也一直没见过她真人。平时偶尔看她门庭冷落、生意冷清,怕是长得不够意思。按道理,兔子是不吃窝边草。可没看出,你老弟倒是不讲究,捷足先登了。”
“她一定不会让曾大律师失望。你去敲门,脸皮要厚一点,那老太要是不让你进,就硬往里走。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还有,别说是我介绍的,她说不定还牵挂着我呢,我可不想下次不好见面啦。”
曾月微笑着连连说谢,然后屁颠颠的走了。
柯城在诊所忙完回到家时,朱玉琴说道:“你可回来了,刚才外面走道吵起来了……”
“怎么啦?”
“我没敢出去看,我也不喜欢凑这些热闹。我就听隔壁的曾律师,骂骂咧咧的,说什么婊子立牌坊……”
柯城听到此心里就明白了,他忍住笑:“这个曾律师,看来是碰了个钉子。”
“碰了什么钉子?你知道什么?”朱玉琴好奇的问。
“他一定是去找隔壁的书寓先生,结果……他就碰了钉子?”
“书寓先生?他骂人家婊子干嘛?”
柯城知道自己多说几句还会把自己套里面,就说道:“我也不清楚,我也是瞎猜的。反正这家伙吃了亏,挺让人高兴的。”
朱玉琴也没再问。
两人闲下来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
“我来开门,”柯城放下手里的报纸,站起身就去开门。因为受训而归,柯城对不速之客上门比以往小心很多。他一手背在后面,随时准备掏腰里的枪,就去开门。
开门一看,是隔壁的老太。这老太皱着眉头,怪模怪样的看着柯城说道:“先生请你过去一下。”
朱玉琴一直也盯着门口,禁不住好奇的问,“谁呀?”
柯城背着她答道:“没事,隔壁的先生有点事请我去看看。”
他又低声狠狠地对老太说道,“过去可以,要是我回来发现我太太有什么事,你家先生就麻烦了。”
老太恨恨的看着他不说话,只是示意他快一点。
柯城回身对朱玉琴说道:“隔壁书寓的先生,身体有点小毛病,让我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然后,柯城关门出去,跟老太进了隔壁的门。
一进门,柯城就看到武盛元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柳眉倒竖、杏眼怒目的瞪着自己。
柯城很沉静的坐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武盛元责问道。
这么无来由的问,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又暗含机巧。
首先让人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柯城心想,如果是为曾月微上门闹的事,你做书寓先生的,难道不接客?曾月微不至于傻到跑过来说,是自己介绍他过来玩的吧?如果真是这样,这胖子也是够狡猾的。
“你想说什么?”柯城反问道。
“你支使那个姓曾过来恶心我,你认为我猜不到吗?”
“我支使他?”柯城冷笑道,“你门口明明挂的书寓的牌子,那就是接客的招牌,需要我支使谁?你的生意还要人拉皮条?拉了皮条对我有什么好处?”
柯城的轻慢让武盛元大为光火,她努力压抑住了自己的怒火,阴沉沉的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柯城没有回答她的话,一副我管你是谁的表情。
“我就是风铃……”
“风铃……怎么啦?”柯城心里早猜得九不离十了。
武盛元倾过上身,瞪着柯城,一字一顿狠狠的说道,“我说我就是风铃……”
“你好,风铃……”
“台风是怎么教的你?他没告诉你见到长官要立正敬礼?要对长官毕恭毕敬?你这是干什么?”
柯城低下头沉默着,没说话,坐在沙发上也没动。
武盛元手一扬,像变魔术一样,不知从什么地方就掏出了一支袖珍的手枪,怼在柯城的脑门前。
就这一下,柯城还真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柯城没有动,像根本没有枪的存在一样,连眼都没眨一下。
武盛元:“在战时,你刚才的行为,我完全可以长官名义,枪决了你。”
柯城说:“我违抗了什么战时命令?”
“你与敌同谋。”
柯城一愣,“与敌同谋?”
“那个死胖子极可能就是个日本间谍,你以为他是谁。”
柯城心里一惊,曾月微是日本间谍?这个自己还真没仔细琢
磨。不过这种怀疑自己倒是有的,毕竟这家伙不是个善类,不是跟黑帮勾结就可能跟日本人勾结。
“他是日本间谍?”
“表面上,他是个混在租界的律师,其实,他搬到这里来就引起我们的人注意。他可能早就被日本人收买,而且,他还极可能充当着收买其他汉奸的角色。”
“那为什么不除掉他?”
“现在没除掉他,有没除掉的道理。也不妨告诉你,此人可能与南京方面有牵连。在没有出现大鱼的时候,这个人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风铃”难道也知道“低调俱乐部”的事?
柯城的默然算是回应对武盛元话的理解,然后他用手指拨开她的枪,“还要继续指着我?”
武盛元忿恨的放下枪,显然心里的气没有撒完。
柯城掸了掸衣衫,“你可能军衔是比我高,但此次回来,我们只是互相协助的关系,台风并没说我就该听命于你。你若是觉得跟我水火不容,可以请示上峰。”柯城知道她不会为这种小事去请示上峰。更何况,台风交代自己时,自己的理解是,自己要独立的开展秘密工作。
在军统内,人所共知,“青牛寺”训练出来的人,历来就是这样不把同类放在眼里。
武盛元:“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让那个死胖子到我这里来胡闹。”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你书寓的牌子挂在外面,难道可以阻止人上门来寻欢?”
“我这只是个幌子。何况,我也不接客!”
柯城心想,你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我就真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