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狗三偷粮遇豺狼(1 / 1)落魄JUN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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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在高粱杆后面的狗三,忍不住在心里怒骂魏东来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那匹枣红马可是老东家最最珍贵的宝贝了!按情理上讲老东家也不是斤斤计较的吝啬人,要不自个儿又怎能背井离乡的跟随了这么多年!虽苦点累点,这个年月谁家比谁家的光景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可不能便宜了这伙杂碎!”狗三一想到自己病怏怏的老娘窝在病床上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东家给的呢?虽然自个儿也付出了劳动,但东家又何曾亏待过自个儿?这件事,自己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土匪恶霸就在眼前晃悠,又怎能放过呢!

远处传来了隐隐的鸡鸣声,零零散散的响起一阵子狗叫。还在显摆着的魏东来一宁神正吆喝着一帮喽啰起身赶紧离开,情急之下的狗三顺手在石链上摸了块坚硬的石头跳了出来。冲着一帮蟊贼大喝一声道:“土匪,哪里跑!”

众人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吓的不轻,麻包还没抗起来,顺势又咕咚一声趴在了地上,胆战心惊不敢作声。

魏东来可不是怕事的主,借着朦胧的夜色,从麻包后头伸出脖子往外瞅。

“好汉,有话咱好好说,不要冲动!”明显的压低了声音。

明晃晃的枪口冒着寒光正对准了狗三,面对着一群豺狼的狗三显得是多么的孤单无助啊!

“三......三......三姨太!伙计们......都把家伙拿好喽!”狗三灵机一动,冲着远处的高粱地吼了两声,虽强作镇静,毕竟是诓人的鬼话,自个儿心里也没有底气,结巴着,并不因为是寒冷!

听这般话,魏东来的枪口移开了麻袋,脑袋又缩到了后面去。

“哥,看来哥儿几个这百十斤身子骨今黑个要撂在这河滩地里了!”黄贵仁瑟抖着盯着魏东来。

“怕个球,怂包蛋子!”魏东来靠在沉甸甸的麻包后面,面朝天,一面往枪膛里压着火药,一面责备着。

“稀屎拉到裤裆里,是祸躲不过!”魏东来嘴里嘟囔着,瞥了一眼黄贵仁骂了声“怂包蛋子”一转身又将枪口对准了挺立着的狗三。

“对面是哪个?”魏东来压着声音传话。

狗三哪敢吱声,就在刚才心头一热那股二杆子气儿一冲上头脑,跳了出来的一瞬间。面对黑乌乌的枪管子,早都六神无主,站在瑟瑟的山风里,双腿发软,只待那枪声一响。“吧唧”应声倒下,倒在那丢人显眼的石头滩里,于是后人就会代代相传告诫孩子,晚上千万别出没在石头滩里,因为有个叫做狗三的长工吃着主家的饭,砸着主家的碗,半夜偷地瓜,兵被看家护院的一枪给崩在了石头滩里......想到这里,狗三恨不得马上挖个地洞钻进去。自作孽不可活,好好地偷个地瓜,也被这瓜娃子给弄砸了,自个儿争抢着把自个儿送到了枪口上......

“再不说话,开枪了!”魏东来显然没了耐性,但听闻这黑影叫了声三姨太,喊了声伙计们。哪里能想到前面威风凛凛的站着的是个憨货狗三,并且这憨货儿还单枪匹马。尽管子弹已经上了膛,扣着扳机的手指也忍不住开始微微发抖。

常言道,饿虎挡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的是不要命的。魏东来仗着练家子能把个大刀片子舞的呼呼作响的身份在乡里横行霸道,耀武扬威。口口声声要剁了这个,灭了那个的,而真真的当这一坨烂肉摆在面前的时候,自个儿先怂了。

最怕的就是这样默不作声的憨憨,不知道身份,看不清眉眼的憨货。

魏东来不敢轻易冒险,寻思了半天,一回头见黄贵仁几个都捂着个脑袋瓜子蜷缩着,嘴角上下抖了一抖吼了声“撒丫子了!”自个儿先提了枪猛驴冲坡般的朝着老洼涧方向狂奔而去,这一声喊得狗三也回过神来,正被那乌漆漆的枪管子吓得六神无主的狗三一听到“撒丫子喽”也跟着野猪窜出了山林子一般窜出去越过麻布袋子,朝着五龙山方向仓皇逃窜,黄桂仁等更是夸张像撞见了鬼一样,鬼哭狼嚎的步着大哥魏东来的后尘穷追着一路哭爹喊娘。

黎明前的石头滩,正东面十字山顶一颗耀眼的启明星高高的悬浮着,五龙山隐隐的露出凶恶的石壁,鸡子山锥形的轮廓在密不透风的松柏勾勒下格外的清晰开阔。昨夜的山风嘲笑着今晨的朝露,山还是那样的山,至于人儿,其实贫穷和苦难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为了生计把原本平稳的步子顷刻间跨的那么神速,那么大......

得到了不该得到的,必然会失去原本不该失去的失去……

当火红的太阳在乱糟糟的鸡鸣声中升起来的时候,先是枣红马回来了!伙计们正手忙脚乱的给正在闹腾着的满仓找他爹狗三时,魏东来睡眼惺忪的从后院走了进来,还是凶巴巴的模样,身边的一众跟随前呼后拥着仿佛要找了这一帮泥腿子拼命一般!

狗三并没有出现,显然魏东来也并不知道夜里在石头滩里和自己对峙的就是狗三。

众伙计见魏东来靠近,胆小的匆忙躲到了一边,胆儿大的都圆睁着眼珠子把身旁的家伙什紧握在胸前!

黄贵仁估计夜里惊吓过度,在逃命的途中腿脚受了点儿伤,被身后的两位小兄弟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蹦跶着往前挪移。浑身上下泥土沾衣,灰不溜秋得像个泥鳅一样。一副贼眉鼠眼的狼狈相。没人搭理,倒是魏东来机灵,老远的一瞅见黄贵仁那委屈样,怕他多嘴,匆忙间笑咪咪的迎上前去,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道:“哎呀呀,贵仁兄这……这……这是掉进了沟里还是掉进了坑里!”使了眼色,一帮家丁是连拖带拽的扯进了偏房换衣服去了。

点卯的时辰已到,老东家在三姨太的搀扶下来到了前院。众伙计见老东家出面,都自觉的左右闪开列好队伍准备出工下地。

这时主管牲畜的二管家跌跌撞撞的从后院冲了出来,一边跑着,一边叫喊着“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老东家本来就耳背,见那二管家毛毛躁躁的样儿,狠狠的白了一眼并没有搭理!

这二管家扑通一声跪倒在老东家面前,老泪纵横的叫唤着“回来了,回来了……”

老东家不解,三姨太倒是聪慧,一眼便看出这二管家有话要说,连忙搀扶了起来让慢慢道来……

“马回来了,老东家的马回来了!”二管家似乎要将所有的功劳都归于自己一般,声音异常洪亮!

老东家却是异常的镇定,瞅着魏东来,冷冰冰的眼神刺得魏东来浑身不自在。

屋子里黄贵仁正在更换衣物,听到院子里二管家喊着马回来了,弄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匆忙间提溜着脏兮兮的鞋子就要往外冲,似乎情急之下忘记了自己的脚伤!

院子里气氛异常的紧张,魏东来紧张的两手来回在衣襟上搓动着,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哎呦一声,黄贵仁绊倒在了门槛子上,来了个倒栽葱。踢腾着两腿,脸盘子重重的拍打到青砖地上,鼻孔淌着血,半边脸像似被拍了砖头般青一片紫一片!

老东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着实惊得不轻,那还顾得上想他那平白无故消失又平白无故现身的枣红马……

众伙计早都看不惯黄贵仁这狐假虎威的贱奴才样,再一看那青皮红瓤的脑门瓜子,胆大的憋不住笑噗嗤一声喷出了唾沫星子,胆小的低了头抠着手别提心里有多乐呵了!

“投......投......投胎呀!”老东家趔趄着用柺杖指着黄贵仁,吹胡子瞪眼的一脸厌恶样。

“恭喜老东家,贺喜老东家!”魏东来见状连忙凑上前去喜笑颜开的陪着笑脸。

德福德林两兄弟正蹲在屋檐下规整着下地的犁?缰绳,院子里所发生的一切对这俩兄弟而言早已司空见惯。只是这一群看家守院的狗腿子莫名其妙的弄丢了东家的马,又莫名其妙的上演了这么一出,就看老东家怎样发落了。

三天前,就在狗三离开红鬃烈马丢失的当天,老东家就在这个院落发过话,这事不给个交代院子里无论是谁都别想好好活着。现在马突然自己回来了,背后有着怎样的隐情想必只有魏东来和黄贵仁这一帮狗腿子心里最明白。

黄贵仁已不知被这魏东来日弄过多少次了。斜倚在门框上正抹着满脸的鼻血,一想到夜里石头滩里的三姨太,再见那魏东来又凑近了老东家。怕吃亏,着急忙慌中又一个猴子探月从那石阶上咕噜噜的滚了下来,也顾不上疼痛,扑在老东家脚下又是一通哭爹喊娘的可怜样!

魏东来好不容易盯准了的替罪羊,哪里肯放过,正要一脚踹开,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的敲门声,大喊着“不好了,出大事情了!”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聚集到门口,大管家黄守川未待那开门人手离开门闩,就冲撞开厚实的门扇屁股后头着了火一般扑在了老东家面前。气喘吁吁,指着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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