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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抚来燕归回,青石踏醉繁城花,天是血红的天,城是繁华的城,干净整洁的青石路板,此起彼伏的亭台楼阁,岸边有翠柳,湖上泛花舟,好一个美丽的合阳!

街上走着一个瘦弱的黄袍少年,包裹加身,绑着个婴孩,一条蠢狗在旁。风尘仆仆,并不十分夺目光鲜,只是面目清秀,男生女相。后面跟着一个貌美妇人,怀抱女娃。正是二狗他们。

风和日丽,街道人来人往,市井小民,屠猪贩狗。偶有妙龄少女三三两两在街边摊贩购买女红胭脂。二狗不由心中舒畅,这城里城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几个月来二狗几番在战火屠城,修罗炼狱里九死一生,如今忽然来到这繁华热闹的城市,真有再世为人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有一点不真实。

随便找了家客栈落脚,要了两间上房,二狗搜刮的财帛足有上千两,出自然阔绰,甩手就是二十两碎银。客栈里从掌柜到小二,都已经把二狗当成了亲爹,诸般吩咐,莫敢不从。两间上房干干净净,美食,洗澡水,衣物一应俱全。二狗给了美貌妇人二十两碎银,叫她请个最好的郎中给铃铃治病,那妇人对二狗磕头如捣蒜,千恩万谢,那样子就剩把自己拔光送上前了。二狗吩咐她置办些衣物细软,照顾好永安。便梳洗一下出门了,他想要尽快和张天顺会和,随便决定一下接下来怎么做。

首先去钱庄,二狗将所有碎银金珠换成了银票方便携带,足有一千多两。据张天顺所言,女婿是合阳衙门捕头,几番查问便找到其居所,待门丁通报一下。就见那张天顺走了出来,和以往不同,张天顺穿得干干净净,修面剃须,甚是精神。一见二狗大喜,两人便找了个酒楼喝酒谈天。

酒楼上,两人推杯换盏,气氛融洽。据张天顺所说,其他逃出来的人与他一起到了合阳城,由于都是江湖好手,又经他女婿多方盘恒,皆入了合阳军。也算有个地方安身。

“老头,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二狗问道。

“我能有什么打算,就和女儿女婿呆在一起啰,我那女婿在合阳官场人缘极好,虽是个区区捕头,但平时疏财仗义,众人服他,也算个地头蛇,养我个老头还是不成问题的。我就和我的女儿外孙安安稳稳过日子吧!”张天顺眼中充满柔和与温暖。早已不复江湖人的锐气,伴随他肩头温润的阳光,只是看到了一个老人经历了大风大浪后对家庭的期许与渴望。二狗倒是好生羡慕,心下企盼他能够和女儿外孙幸幸福福的生活下去,不再经历什么腥风血雨。

“老头那你一身武功,女婿又是县衙捕头,何不谋个一官半职?也不至于每日闲得荒。”

“哼,”张天顺神秘一笑,侧过身子对二狗小生说道:“狗子,知道为何天下兵荒马乱,异魔横行,这合阳却为何繁荣安定,独处一隅吗?”

二狗想了半天,几番思量,最后嘴里蹦出两个字

“唐门!”

“果然聪明。”张天顺微微一笑。“这合阳隶属郸州国,真正掌权的其实是唐门,州府县衙,包括军方都是唯唐门马首是瞻,些许兵勇缺口,我女婿周旋一下倒是可以变通一下,至于这官该谁当?”张天顺手指扣了扣桌子。“还是要唐门说了算啊!”

二狗听罢沉默不语,想起身上那块唐门令牌。这时张天顺又说到:“二狗,你就来我家吧,当个护院门客,好过在江湖流浪。””

二狗一抱拳:“老头,谢了。我有点奇遇,可能与唐门有些渊源,要不我先去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再去府上打扰。”

“那好,狗子,我家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混不下去了就回来。”张天顺非常喜爱二狗,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家亲人。

二狗心里一阵温暖,这乱世之中,有个归宿作为念想,亦是好事。连忙谢过,一老一小又是一阵好谈,看天色渐晚,才各自回去了。

回了客栈,美貌妇人在二狗屋里张罗了点吃食,换了新衣。可能为了讨他欢心,还特意施了脂粉。当初在城外,那妇人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如今换得一袭罗衫,云鬓如瀑,眉眼施着淡红的眼影,唇似绛果,凤目含威,仪态端庄,妩媚动人之中带着一丝飒爽威仪,竟有一种拒人千里的冷傲之感。二狗看得呆了,如此美貌气质的妇人,二狗确实生平罕见。怕不是天下男人都想征服。

“你女儿看过大夫了吗?”二狗淡淡的问道,语气毫无情感。

“小女看了好好的大夫,伤口作了处理,大夫说伤势严重但不伤性命,慢慢调理便可痊愈。兄弟大恩,没齿难忘,贱妾备些薄酒,兄弟外出困顿了,请快坐下吃一杯。”

妇人在屋里升了个火炉,旁边一盆牛里脊肉,配着几个白面馍,妇人将牛里脊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洒些粗盐,用膜裹了递到二狗手中,二狗一尝,火候正好,外焦里嫩,鲜美多汁,不觉中吃了好几个。

那妇人伺候二狗吃得好了,便莺莺切切的对二狗说道:“妾身姓程,单字一个琴。幽国回溯县县令程牧曦之女,因翼国军破城,举家逃亡,父母途中遭歹人杀害,只是我与小女还有夫君.....不前夫逃出,身边只余一家丁,我前夫乃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途中家丁起了歹意,杀我前夫,辱了妾身,一路上强迫妾身做那皮肉买卖换取粮食,我本欲自刎随前夫而去,无奈小女年幼,实是不舍。如今得兄弟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从此结草衔环,已报兄弟。”说完盈盈一礼,仪态万千。此等佳人,放在平日莫说那丑汉家丁,怕是连二狗也不会打上一眼,绝对是王公贵族追捧的对象,只叹乱世佳人,际遇无常。

二狗也不是什么做点好事就拿起来端的俗不可耐之人,只是淡淡一挥手,说道:“不用客气,救你只是巧合罢了,好好安置你的女儿便好,她小小年纪已经历太多,盼你们以后能在这合阳城过上安生日子,我这里为你们准备了一些银钱,你可自行离去,没必要觉着欠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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