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龙行风早已气急败坏、举起那口怪刀不顾一切地直劈下来,殷云明急转身形左右闪避,使龙行风刀刀不离身侧、可就是沾不上边儿,气得他“哇哇”怪叫。
见已差不多了,对方又一刀刺来,殷云明将身闪过,右手搭向他右肩,龙行风忙向左躲闪,殷云明的右手却只是一掠而过、擒住他的右腕向怀中一带,左手一推他的右肘,只听“喀”的一声,龙行风惨叫着将怪刀扔上天,那条右臂已被震断。
龙行风痛得抱着右臂冷汗直流,而殷云明的右掌已推向他的腹部,龙行风只觉这掌力排山倒海一般,高大的身躯已被震得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倒在地,在他还在挣扎之时,那把被他扔上半空的刀落了下来,正好刺中他的胸口。
这把怪刀原名“飞鱼龙”,本是原鱼龙帮主龙行云的,龙行风杀了自己的兄长便将此刀也占为己有,今日死在此刀下也算是天道轮回、自作孽不可活。
董齐等人见龙行风丧命无不骇然,他们原本就对他有些不满,此时心中倒有些高兴,加上见殷云明如此高的武功,哪里敢再多言,眼睁睁地看着,不敢上前了。
殷云明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又抚了抚肋下的长剑,扫视了他们一眼:“我能走了么?”
董齐皮笑肉不笑地连连点头:“殷大侠走好、走好……”
殷云明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离了鱼龙帮的地界,殷云明直朝九江府而来,边走边想:我这样与各派各帮结怨,自己倒无所谓,连累了师父和同门怎么是好,还是少伤人为佳。这样想着,不觉已来到九江府地界。
次日,殷云明来到江边,这里在宋朝属江州府,自古以来便是渔米之乡,虽也经战火的侵袭,但现在基本上恢复了往昔的美景。
时值春令,河水猛涨,长江江面宽了许多,没有船是无法过去的。
殷云明来到江边一家挂着“琵琶亭”的横匾的酒楼上坐下,要了点儿吃的边吃边欣赏着江面的景致。
难得能静一静,却偏偏有人不识趣地来破坏。一个伙计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怀抱着琵琶姑娘,伙计陪着笑道:“这位爷,听曲子吗?来琵琶亭不听上一曲琵琶可是个遗憾啊。”
殷云明哪有心思听什么曲子,便摇摇手:“我不想听,去吧。”
伙计迟疑了一下,对那姑娘道:“这我没办法了。”
那姑娘上前一步,飘飘一拜道:“大爷,小女子虽唱的不好,也能给您解解闷儿,求您了……”
殷云明皱了皱眉:“我没有那个心情听,而且也没有时间,一会儿就要走,你还是去别处唱吧。”
谁知这女子听了、却哭了起来:“大爷,您行行好,小女子是外乡人,流落至此无依无靠,只每天唱曲来凑盘缠,准备回乡……大爷,您行行好吧……”说着竟已泣不成声。
殷云明这时才留心这女子的声音十分动听,便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有二十岁左右,虽穿一身粗布衣裳、却也掩饰不住艳丽的颜色,心中也是一动:可怜的姑娘,独自漂泊在外无法还乡,如何受欺凌也未可知。便道:“好了,你别再哭了,我不想听你唱曲子,但可以帮你还乡。”边说边取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拿去吧。”
女子愣了愣道:“这、这怎么好,大爷,您还是……”
殷云明一摆手:“我说过了,不想听曲子,你走吧。”
女子看着他半晌又施了一礼:“大爷,小女子一生一世也不忘您的大恩大德。”然后抱着琵琶下楼去了。
等她和伙计都走了,殷云明心中暗道:现在为了赚钱什么事情都有,不用问、自己给那姑娘的银子至少有一半儿落到这酒楼的帐上。转而又想起这酒楼的名字不觉好笑,谁知道这是不是唐朝诗人白居易写下《琵琶行》地地方,不过是借此招揽生意罢了。
正想着,见江面上有渡船开始渡客,便结了帐从楼上下来,直来到江边……
刚到江边,却听有人高喊:“客官,要过江吗?!”
殷云明抬头一看,见左侧不远处的岸边停着一条乌蓬船,船身很长、有十余丈,船头一名艄工正手扶船篙望着他笑。殷云明见他目光炯炯,心中明白此人决非普通艄工,这里是巨鲸帮的地界,想必他是巨鲸帮的人,但四下看去,江面上的均是同样的乌蓬船,料不会有其它的路可走。
正迟疑着,那人笑道:“怎么,不敢上来吗?”
殷云明心中暗道:有什么不敢?你们巨鲸帮又有什么了不起。便道:“你们船上有老虎么?我怎么会不敢上。”边说边上了船。
那“艄工”见他上了船,轻轻用竹蒿一点,若大的船只便离了岸。殷云明虽心中暗叹,表面上却装做没看见问道:“船家,这么大的船、只渡我一个人么?”
“艄工”一笑:“不只你一个,舱内还有不少人呢。”
殷云明故做惊讶:“真的?!”那“艄工”也不再做声。
船驶到了江心,殷云明站在船头向对岸眺望着,心中却在计算距离,忽觉船停住了,便回过头:“怎么不走了?”
却见那“艄工”将竹蒿提起来,在身旁一拄笑着道:“要收船钱了。”
殷云明道:“少不了你的,到对岸再说。”
“艄工”摇摇头:“不行、不行,到对岸你就跑了,我们哪里追得上你殷大侠呢?”
殷云明笑道:“原来巨鲸帮如此的小家子气,怕我跑了不给船钱?”
“艄工”点头:“殷大侠眼力不错,在下正是巨鲸帮九江分舵舵主沙玉璜,来此专为恭侯大驾。”
殷云明将双臂抱在胸前:“有什么事么?”
沙玉璜淡淡一笑:“这还用说吗?你我心中都明白。”
殷云明向四下看了看,四周都是水,暗自盘算如何脱身。
沙玉璜看出他的意图便冷笑一声:“殷大侠,我们也不愿与剑门结仇,所以如果您将东西交出来,我巨鲸帮决不难为你。不过,你若自恃武功高强、想逃出去那不大可能,在陆地上我们不敌,可到了这水上就是我们巨鲸帮的天下了。何况我们可不是龙行风那路货色。”
殷云明心中暗气:都是这套话,可就是不信玄铁令不在我手中。想罢瞟了他一眼道:“沙舵主,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身上没你要的东西,不信你来搜便是。”
沙玉璜打量他一下道:“别拿我当三岁孩子,谁敢到你殷大侠身上搜呢。”
殷云明道:“那你说怎么办?我说我没有,让你来搜你又不敢……”
沙玉璜打断他道:“既然殷大侠不肯交出来,那沙某只能亲自到你身上找了。当然不能这样找,等殷大侠不能出手时、我们认为不能受制于你时再动手找也不迟。”
殷云明一阵冷笑:“也就是说我受制于你们的时候是吗?”
沙玉璜笑了笑:“不这样的话,沙某到总舵帮主面前也不好交待呀。”
这时舱内钻出两个人,一个黄发黄须、一个面色苍白,那黄发黄须的道:“大哥,准备好了,他跑不了。”
沙玉璜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殷云明:“殷大侠,你再不肯交出来,兄弟们有什么得罪之处,我可就没办法了。”
殷云明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但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耍什么花招,暗道:只有见机而行了。
沙玉璜见殷云明不以为然的样子,也很是气便道:“胡江,你下去吧,海平,你留在这儿。”那黄发黄须的转身下到舱内去了,那苍白脸的留在沙玉璜身边。
殷云明忽觉身后有响声,回头一看,原来这舱板竟然有多处是活的,此时都移开,从里面钻出来十多个身穿紧身水靠的大汉,四处散开沿船舷将他围住。殷云明转回身向沙玉璜笑道:“沙舵主,莫不是怕我掉到江中,让他们来保护我?”
沙玉璜一阵冷笑,也不回答,向海平一摆手,只见海平一声唿哨,殷云明只觉头上方有响动,刚一抬头,却见一张大网迎面而来,直向自己罩了下来。
殷云明本能地想拔剑破网,却发现阳光下这网闪着乌金的光芒,知道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网,但眼见得网就要罩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急中生智,脚尖一点舱板,知道正巧脚下也是空的,便一沉丹田气,内力向下运,只听“喀嚓”一声巨响,殷云明脚下的舱板顿时裂开一个大洞,身子已从洞口落入底舱。
船板上的人没料到他会有此一招,本已见就要将殷云明罩在网中,谁知他竟掉了下去,不禁都愣住了。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从破口处接连飞出几个人来,竟都是巨鲸帮的弟子。原来这些人是准备听海平口令拔木楔的,打算一旦罩不到殷云明,便将准备好的木楔拔起让船沉下,再从水中擒住他。不想殷云明竟破舱而入,见这情景早已明白,便上前制住他们的穴道,一个接一个的朝外丢,丢出来的人还不是漫无边际,而是向那些抓网的人砸去,一会功夫竟有七、八个被砸落水中。
沙玉璜见此情景大怒,吼了一声:“殷云明,你……”
话尚未说完,却见殷云明一声长啸从舱内跃出、笑盈盈地道:“这几个小子想把船弄沉,小弟替沙舵主将他们扔出来了。”
沙玉璜又好气又好笑,冷冷道:“舍不得这条船,怎么能抓得住你这‘鹤峰第一剑’呢。”
殷云明恍然大悟般道:“噢,原来是沙舵主想毁掉这条船,那好吧,我来帮你。”说着脚下的船板竟裂开,裂缝直向沙玉璜脚下迅速延伸。
沙玉璜也慌了:“喂,殷云明,你干什么!这条船若坏了你不也掉水里了吗?!”
殷云明笑道:“沙舵主不是要抓我吗?来呀!”边说边一掌向船底舱击去,只听“崩”的一声,水花四溅,船底竟被击穿,江水猛的涌进舱来。
海平气得大骂:“姓殷的,你找死吗?!看一会儿到水里爷爷怎么收拾你!”
殷云明笑着道:“抱歉,殷某可不想到水里去。”说着,猛的抓住一块舱板顺势一捞,将舱板撬起一条足有一丈多长,向二人一笑,“殷某可要走了!”言罢,如撕纸片般地将那块舱板片刻就折成了许多碎片。
沙玉璜此时也明白他要干什么了,忙向空中一声呼哨,四周的小乌蓬船立刻围拢上来,但殷云明已将舱板碎片抛向江面,一块块的排向江边。
那胡江也已来到船上,见此情景也明白了,便一头扎入水中,试图阻止他,可殷云明一声长啸纵身跃起,轻轻地落向一块水面上的碎舱板,足尖一点再次跃起。只见他蓝衣飘飘,几起几落已近岸边,那胡江和其它乌蓬船拼力地赶,哪里赶得上。
沙玉璜不得不赞叹道:“好一手登萍渡水的绝世轻功。”眼见殷云明已上了对岸,只好摇头兴叹:这殷云明果然名不虚传。再看自己手下人,各个呆望着他远去,便挥了挥手苦笑道:“算了,回去吧。”
此时脚下的大船已大部分沉入水中,沙玉璜只得带人登上其它的船。
殷云明脚步一踏上江岸,心中一块石头方才落了地,回头见沙玉璜等人并没再追来,便微微一笑:“他们倒识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