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宁转过头,看着一脸无辜的方子晴,语气微讽:
“你编得很圆满,但你不知道,孙茜临终前的遗言,是要将眼角膜捐献给陈柏岩。”
“什么?”众人皆震惊。
“你口中的那个孙茜,不可能留下这种遗言。”
“为、为什么,她”方子晴茫然地目光在众人身上徘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吴宁不再理睬她,而是看向悲痛欲绝的郑欣。
“我猜,孙茜大概到死都以为,她的生父就是陈柏岩。”
郑欣尖叫一声,彻底昏厥过去。
方子晴第一次见到孙茜,是在陈柏岩的办公室。陈柏岩因为意外伤了眼睛,那段时间都住在医院,于是孙茜没见到他却遇到了帮陈柏岩取东西的方子晴。
见到孙茜后,方子晴发现她居然跟老公嘴里的婆婆有些相似,谈吐、气质。
恰好那时陈柏岩听信人言,想要寻找亡妻的转世,得知孙茜也想见陈柏岩,她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她丈夫陈松是个混蛋,对内性情暴戾动不动对她拳脚相向,对外花天酒地夜夜笙歌。
方子晴一直想离婚,但陈柏岩对陈松的财务把控得很严,陈松又没有收入,一旦离婚,她根本分不到什么财产。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她怎会甘心?
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自动送上门的孙茜让她想出个好主意。
方子晴不知道孙茜接近陈柏岩的真正目的,以为对方是个想走捷径的女大学生,于是着手改造她。
她看过李娟的日记,知道很多公婆年轻时的事,改变孙茜外形的同时将这些事都告诉了她。
但她留了个心眼,没跟孙茜提过转世,怕她接受不了,只说陈柏岩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如果变成这样,会更容易得到他的好感。
作为回报,当孙茜被陈柏岩接受后,需要将得到的财物分给方子晴一半,这就是二人的交易。
可事情后来的发展跟她想象中不一样,在她看来,这种禁忌的关系应该会被公公遮盖起来,瞒住天下人。
但陈柏岩完全相信了孙茜就是李娟的转世,丝毫不避讳外界眼光,对她百般照顾不算,甚至想让她住进自己家,这彻底激怒了陈松。
陈松对转世之说嗤之以鼻,直接找去尚文书馆大闹一通,逼得孙茜负气离开。
“就、就是这样,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方子晴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既愧疚又惊惧。
“我没想害任何人,如果一开始她就告诉我,她是公公的女儿,我、我不会这么做的。”
郑欣悠悠醒转,正好听到方子晴这段话,差点再度昏厥。
“都是我作的孽,是我害了茜茜啊。她肯定是偷看了我给柏岩写的信,我那都是气话,是假的!做错事的人是我,老天爷,你要罚就罚我,茜茜她是无辜的啊!”
哭天抢地。
无辜吗?吴宁心头泛凉。
“那手串呢?既然不是定金,为什么会在孙茜手里。”
方子晴心虚道:“我骗她说手串是公公送的,好叫她相信公公为人大方又有钱。她听了之后逼我把手串给她,不然我们的约定就作废。”
孙茜想找到生父不假,但同样也是想要摆脱贫困的家境吧?
若真心无旁骛只为弄清真相,大可以找到陈柏岩当面质问,而不是先设法获得对方好感再徐徐图之,接受方子晴的交易。
郑欣再次昏了过去,这次很久都没醒过来。
当年她仰慕陈柏岩的才华,钟情他的人品,满心以为等李娟死了陈柏岩就会跟她在一起,但陈柏岩宁可相信虚无的来世也不愿接受她。
伤情之下,她报复性地跟某个追求者发生了关系,却好死不死怀了孕。那位追求者并没打算跟她长久,孩子还没生下来就不告而别。
嫉妒与悲恸让她疯狂,认定是陈柏岩夫妇俩将自己害成这样,既然他们想要来世,那就让他们永无来世。
镇压了李娟的灵魂不算,她还将这股疯狂延续到了女儿身上,将孙茜教养的神似李娟,从而酿成之后的悲剧。
“我还有个问题。”陈柏岩抬起血泪满眶的眼睛,望向吴宁,“茜茜究竟是怎么死的?我不相信是意外。”
“爸!”陈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怀疑我?”
陈柏岩没理他,一字一句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至少要还那女孩一个公道。”
不管众人信与不信,他的心里除了亡妻再没有过别人,对孙茜另眼相看也仅仅因为她是亡妻转世,即便如此,他也只与对方君子之交,从未想过占她便宜。
那个女孩,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让他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帮他重拾起那些甜蜜的回忆。
吴宁叹口气,刚要开口,被吴久打断。
“找出凶手不在交易范围内,加钱。”
吴宁:
“接下来的这些,只是我的推断。我猜那天陈松大闹咖啡馆后,孙茜应该是去找方子晴了。”
“没有。”方子晴的脸变得煞白,断然否认。
吴宁继续说:“你说你并没告诉孙茜将她扮成李娟的真正原因,陈松将一切揭破后,孙茜必然是羞怒交加。”
“她想认回生父却怕被拒绝,于是听你的话先慢慢博得对方好感,谁料却被生父当成亡妻转世,这对她打击太大了,所以她肯定会第一时间找你问清楚。”
“这点你咖啡店里的店员可以作证,她无意中听到了孙茜最后一次跟你打的电话。”
“之后呢?是你将她软禁了还是暂时收留?她又为什么回到尚文书馆还死在了里面?”
“她确实给我打过电话,但那天之后我再没见过她,这一切都是你猜的。”方子晴咬死不肯松口。
“想要证据也不难。”吴宁走近她,指着她手心攥住的佛珠,“你那么信佛,把玩多年的麒麟眼菩提子又那么珍贵,你肯定不舍得让它为孙茜陪葬。”
他扭头问陈松,“你太太平时将这些东西放在哪儿你知道吗?我猜那里肯定多了一条只有12颗珠子的手串。”
陈松面红耳赤地盯着方子晴,呼哧喘气,眼露凶光。
“嘣。”方子晴手中线绳断开,佛珠掉落一地。
她两腿一软,瘫倒在地,眼神空洞而绝望:
“我本来已经说服她了,可她想了几天后又反悔了,不但要把我俩的交易捅出来,还偷偷藏了录音在店里我只想抢走录音,没想害她,我真不是故意的,那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