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丹!
杨树妖脑袋嗡地一声,心神大乱。
没了妖丹她就会变回一棵树,没有意识,也不再记得程程。
“没了妖丹,我怎么保护程程……”
“没了妖魔作祟,他会成长的更好。”吴久的嘴像把刀,不,比刀更锋利。
杨树妖浑身一震,眼神恢复清明。
她温柔地最后看一眼陈艾程,回身对着吴久低下头:“谢谢您……我的妖丹,您拿去吧。”
何为大能?通天彻地,言出法随。
他既亲口说程程会成长的更好,那便是最大的恩赐,她可以安心离开了。
“等会儿,你不再考虑考虑?”
吴宁不知道妖丹的意义有多大,但他会察言观色,杨树妖脸上清楚写着我就快死了,他还是能看懂的。
“老板,您是在开玩笑吧?您是吓唬她的吧?”
他不自觉地扯住吴久的袖子,目露祈求。
吴久没理他,冷漠地伸出手掌,掠过杨树妖头顶。
杨树妖的树躯猛地一僵,目光变得涣散,身上的树皮龟裂开,块块剥落。
“老板!”吴宁的心揪了起来。
一颗滚圆的珠子自杨树妖头顶浮出,散发着淡淡绿芒,被吴久纳入掌心。
顷刻,杨树妖彻底崩毁,碎落一地。
她原本跪着的地方,多了棵小树苗,枝叶嫩绿,树干孱弱。
吴宁呆立当场,虽然杨树妖之前的造型惊悚,但他看习惯了也不觉得什么。眼前这棵羸弱的小树苗,把他的心揪得生疼。
“这才是真正的物归源主。”吴久的声音响起。
吴宁依旧呆立,不想理他,不想看见他,连他的声音都不想听。
耳畔传来一声低喝:“陈艾程,醒来。”
话音落下,躺在沙发床上的陈艾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我怎么了?这是哪里?”
“你想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需要付出的酬劳也有人代付。”
吴久挥挥手,小树苗落到陈艾程身边,枝干恰好搭在他的小手上。
“真的!”
陈艾程一下子清醒过来,摸索着握住瘦弱的树干。
“是这个味道,这就是我们家的那棵树。”苍白的小脸上露出喜悦的笑,
“可它怎么变得这么小了,是被爸爸砍掉后重新生长的吗?没关系,我会把你带回家种下去,你会再次长大的。”
“树树,你见过我妈妈吗?爸爸说妈妈就埋在你的脚下,她想我吗?一个人寂寞吗?”
“树树,不要再离开我了,爸爸有了新爱人,妈妈去了地底下,我只有你了……”
陈艾程的额头抵住树枝,对着树苗喃喃自语,脸上有落寞也有依恋。
吴宁鼻子一酸,赶紧别过头,不忍再看。
“交易完成,货款两讫。”
吴久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吴宁抽抽鼻子,老板不是人,老板没有心:“我知道了,我会送他出去。”
送哪儿呢?陈楚亮还在牢里,送回他家?还是警察局?想到这,眼泪流淌的更欢。
“但是……”
吴宁猛地止住抽泣,心吊到嗓子眼里。
还有但是?
“有过当罚,有功该赏,物归源主不承任何人情。陈艾程,杨树妖拼尽全力救我店员,她既身死,奖励归你,全你一个心愿。”
吴宁心头一跳,巨大的狂喜瞬间遍布他的四肢百骸。
他一把拉过陈艾程,颤抖着问:“程程,想让树树永远陪着你吗?像朋友一样,会跑会跳,会陪你玩,还会给你讲故事聊心事。”
陈艾程茫然问:“可以吗?”
吴宁红着眼圈点头如捣蒜,想到陈艾程看不见,赶紧说:“可以,可以的,只要你对我老板许个心愿,把树树变成人,她就可以一直陪着你了。”
陈艾程吃惊地张大小嘴,树树可以变成人?那简直……太好了。
“老板,我想让树树变成人,想让它一直陪着我,可、可以吗?”
陈艾程怯生生地说。
“可。”
吴久挥手,一阵白雾凭空而起,将陈艾程手里的树苗包裹在内。
陈艾程只觉手中一空,树苗消失无踪。
他刚焦急地张开嘴,一只柔软温暖的手掌轻轻握住他的手。
“程程……”
陈艾程一愣,脱口道:“杨阿姨?”
随即摇了摇头,一脸困惑,“不对,声音很像但味道不对,没有血腥味了,很好闻……是树树的味道!”
重新化作人形的杨雨馨温柔地望着陈艾程,眼睛里闪着泪花:“我是树树,只是跟你的杨阿姨长得很像,你还愿意让我陪你吗?”
陈艾程迟疑着问:“那你会抢走我爸爸,还把我赶出去吗?”
杨雨馨流着泪笑着:“不会。”
听到她的回答,陈艾程苍白小脸上露出一抹腼腆的笑,悄悄地回握那只温暖的手:“那我愿意。”
吴宁站在旁边,哭得比杨雨馨还凶。
……
吴久嫌弃地瞅着自家店员,那俩人都走出去快一个小时了,这货还在抽抽搭搭,比女孩还娇气。
“差不多就行了。”
后背还带着伤呢,光知道心疼别人,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
为了这么一桩破委托,这傻孩子差点把命搭进去,吴久越想越怒,觉得太便宜那一大一小两个混账玩意儿了。
吴宁肿着金鱼眼,抽抽鼻子:“对不起老板,我错怪你了,原来你不是害他们,是在帮他们。”
陈艾程觉得难闻的并不是香水味,而是杨树妖身上沾染的母亲的血,打散重聚后,杨树妖没了修为却也没了罪孽,回归到本体的好闻气息。
吴久翻个白眼,我没有,我是在泄愤。
“叮咚。”短信的声音。
吴宁掏出手机,v信提示收到3000元的转账。
他嘟囔着:“您不是说杨雨馨身上的衣服是幻化出来的吗,到时间就消失了,您收3000会不会有点黑?”
“那就收少点,2000好了。”
吴宁大吃一惊,这还是他的老板吗?
“反正是你上个月的工资。”
吴宁:……
“就3000,老板的法力岂是金钱能衡量的。”他严肃地点击收款,关闭屏幕,迅速将手机塞回口袋里。
事件结束,紧张的情绪退下去,后背的疼变得明显起来。
吴宁龇牙咧嘴地挪到木椅边上坐下:“老板,燕魔是什么来历?好厉害。”
“魇,不是燕,梦魇听过吗?”
梦魇?做噩梦?鬼压床?
“听过。”吴宁点头。
“魇魔,噬灵智,诱恶根,驱人以吞,是梦魇进化后的形体。人类幼童是梦魇最喜欢的寄宿体,它们无形无色,以恐惧为食。”
吴宁后背一寒,没想到做噩梦居然是件这么可怕的事。
“随着年龄增长,梦魇对人的控制力降低,他们会转移目标寻找新的寄宿体。陈艾程是个例外,他的五感比普通人强大,所以更容易被梦魇控制。”
吴宁若有所思地点头,涨姿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