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英蹙起眉头,“五爷总这样也挺烦人。您打算什么时候把他给……”
燕凰玉合上话本子,沉声道:“看看再说。”
白英有些急了,“再等下去,督主信了他的鬼话怎么办?”
燕凰玉笃定的说道:“义父想让二哥走的无牵无挂。他不会随随便便找个人顶罪。这事……五哥做的本来就不干净。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你瞧着吧,义父很快就会查到五哥头上。”
话虽如此,白英心下仍旧惴惴。
“六爷,要不要早做准备?万一督主对您痛下杀手咱们就先发制人。现而今,督主无暇他顾。咱们正好趁此机会掳了贾账房的儿子。”
“鄂国公府也在盯着那个病秧子。不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经由裴锦瑶提点,燕凰玉顺藤摸瓜查到庆隆赌坊贾账房头上。他那个病儿子就是刘大太太早产生下的刘敬的嫡子。
燕凰玉偷偷去瞧了一眼。那病秧子喘气儿都费劲,明匡居然想让他坐拥天下。
简直是痴人说梦。
“鄂国公府的人就白天到那儿转一圈,看起来不是太上心。”白英思量片刻,“也许他们不知道病秧子的身份?”
“既然不知道,也没必要盯着。”燕凰玉对此十分费解,“先不要惊动他们。”
白英点点头,“督主派去的人虽说都是高手,但也不难应付。只要部署得当他们肯定反应不及。六爷,把人掳了算了。”
燕凰玉吐口浊气,缓步踱到窗前,支起窗棂,掏出千里望向神机司看去。
一颗颗水灵灵的大白菜在地里排列的整整齐齐。贵哥儿前爪扒在水缸边上看缸里游来游去的红鲤,粉润的舌不时卷着唇角。老母鸡蹦蹦跶跶的捡地上的虫儿吃。
不知韩鹤走了没。
燕凰玉心里涌起一股郁气。
这人真烦。在路上遇见聊两句那是客套,跟着裴三回神机司做什么?
虽说神机司地方不大,可那也是衙署。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白英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燕凰玉示下,忍不住唤了声,“六爷?”
“明晚行事。掳了人直接送进宫里。”燕凰玉撤下千里望,“别忘了知会冯嘉一声。”
白英肃然应道:“小的领命。”
燕凰玉整整衣襟,拿起小扇,“我去神机司转转。”
他前脚刚把橘子送到,六爷后脚又去。跑神机司跑的那么勤作甚?
“裴神机使有客人。您等下晌吧。”
燕凰玉瞟了眼白英,“晌午我在神机司用饭。”
白英无奈的叹口气,“六爷,您嘴角的火泡可太显眼了。”
燕凰玉清早到在东厂的时候就觉得嘴角不大对劲,看会儿话本子的功夫火泡发了出来,又红又肿挂在嘴边委实不大好看。
燕凰玉微愣,旋即笑道:“没事。让裴三看见才好。”
好?
怎么就好了?
白英疑惑的挠挠头。六爷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啊。
他追上燕凰玉的脚步,“六爷,等等我。”
阿发做饭好吃,他也想换换口味。
……
送走韩鹤,裴锦瑶刚在书房坐定,小密探进来回禀,“六爷求见。”
裴锦瑶撩起眼皮,“请六爷进来。”
“您不去小厅吗?”阿发袖着手发问。
“都是常来常往的熟人了,去小厅做什么?”裴锦瑶觉得阿发这话问的有些奇怪。
阿发欲言又止,深吸口气,“小的省得了。”
也不知裴神机使没心没肺的劲头随了谁。她怎么就不想想六爷有事没事就来神机司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他阿发做的饭?还是为老文叔沏的茶?
真是的。他整宿整宿睡不着,担心六爷对裴神机使说些不该说的话。裴神机使倒好,没事人似的。老文叔还说她没开窍,她根本就是没长心。
燕凰玉一露脸,裴锦瑶就瞅见他嘴角的大火泡。
“六爷还在为二爷的事伤心吧。死者已矣,六爷多保重身子才是。”
哪里是为了傅二。他是为了裴三三年抱四心里难受。但这话不能说。燕凰玉赧然的笑了,“我这是火力旺。都怪白英,非说夜里冷给我弄个汤婆子。我自小习武,哪有那么娇气。”
立在门口的白英无语望天。
他闲的没事干了吗?死乞白赖给六爷塞汤婆子。
扯谎就扯谎把他捎上算怎么回事?
燕六是在显摆他不怕冷?裴锦瑶面上带笑,心里别扭。女孩子畏寒又不是毛病。她冬天就是要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才安心。
不怕冷的男孩子最讨厌了!
“六爷坐下说话。”
燕凰玉笑着点点头,“我方才让白英给你送蜜橘,这才知道韩世子来你这儿做客。他不是为了公事,总到你这儿来会招人话柄。”
裴锦瑶色容一滞,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没想那么多。”
“你是神机使。现而今声名渐起,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别人的眼睛。”燕凰玉语重心长的劝道:“有些麻烦能免则免,有些人能不见就不见。”
“可……必要的酬酢总是免不了的。”
“那是自然。但也分对谁。像郭阁老这样的老大人是你的助力,自然不能怠慢。”燕凰玉特意加重“老大人”三个字的语气,裴锦瑶恍然大悟,“你是怕我跟韩世子过从甚密传出不好的流言?”
燕凰玉一怔,舔舔嘴唇,顾左右而言他,“你吃橘子了没有?甜不甜?”
怎么突然就拐到橘子上了。
裴锦瑶摇摇头,“还没。”
话音刚落,小密探端茶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碟码放整齐的蜜橘。
燕凰玉用帕子垫着,慢慢的剥橘子皮,“我得了两篓都给你送来了。你捎一篓回去给你祖母尝尝。”
小密探垂下眼帘。
还想瞒着裴神机使呢,哪能瞒得住。六爷做了露脸的事肯定得赶紧邀功。
“韩世子说,再有几天小叶儿班就回京城了。我还以为得再等上一个月呢。他说有一年过了八月节小叶班就开锣了。”裴锦瑶叽叽喳喳说着,燕凰玉的脸色黯了又黯。
开口闭口都是韩鹤。
他说的话,裴三记得倒是挺清楚。
燕凰玉仔仔细细挑去橘络,“是有这么回事。那年小叶儿班的班主得了重病,留在京城压根儿没走。”
“怪不得了。韩世子没说因为什么。”裴锦瑶弯起眉眼,“还是你知道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