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文摇头,“没有。别说人了,就连过路的耗子都没有。静的很。”他把小的们散在街口周围守着,以防万一。
不过,他不会把这些告诉裴神机使。
“怎么了?您在里头遇着外人了?”老文担忧的上上下下打量裴锦瑶,见她身上没血,稍稍松口气,“这处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赶紧回府吧。”
裴锦瑶面色凝重回望刘府,问道:“老文,你手里有多少人能用?”
老文微怔,继而笑道:“看您干嘛使。”
“盯梢。”
“盯几个人?”
裴锦瑶默了默,“刘远、刘逍。”
“成,这事交给小的就是。”老文笑容满面,“您专心斩妖除魔。”
……
这一夜,裴锦瑶难以入眠。
商在那双闪烁寒光的眼时不时在她脑海中浮现。
他跟刘元到底说了些什么已然无从知晓。而刘家并非如表面那样风平浪静。
水阁下边的妖精,错乱的风水,还有夜半出现在刘府的商在,以上种种好似一团乱麻叫人无从下手。
清早裴锦瑶顶着眼底淡淡青影窝在书房里听老文向她回禀一应部署,“刘逍刘远只要踏出刘府大门,就有咱们的人跟着。”
可是,商在跟刘远在刘府里头见面。裴锦瑶微微颦眉,“有没有办法把人安插进刘府?”
“有。”老文斩钉截铁道:“您少安毋躁,顶多再有七八天就差不多了。您是知道的,刘家以前毕竟富贵过,规矩大,要是换一般官宦人家三天五日就安排好了。”
裴锦瑶松开眉头,赞许道:“老文,你办事,我放心。”
老文抿着嘴笑,“小的也是为裴神机使分忧。”
裴锦瑶端起茶盏抿了口温水,“好。你马上备好四色礼,并一张拜帖送到鄂国公府。我要去会一会徐令达。”
“啥?您去鄂国公府干嘛?您在刘府跟他碰上,差点闹出大事。您还是踏踏实实留在神机司,外面的事交给小的办。等查的差不多您再出马,好不好?”老文掏出纤尘不染的白帕子印印额角。
神机司这差事好是好,可就是……太费心血。
裴锦瑶重重撂下茶盏,“昨儿夜里商在看见我在看他,还毁我的小黑鸟。哼!有仇不报非小裴,我就杀上门去,一刀一个砍他个片甲不留!”
瘦瘦小小的女孩子面露狠厉却半分威势都无,任谁都听得出她是在说笑。老文偏偏要装不知道,顺着裴锦瑶的话头,恨声道:“用不着备四色礼送拜帖,小的这就去集齐人马!”
裴锦瑶大吃一惊,“老文,要是按照你说的办,我可就是等同谋逆了。是要诛九族的。”
老文摊手,“是啊,您忍下这口气,万事大吉。连四色礼都省了。”
裴锦瑶这才明白过来老文是在逗她玩。她居然信了个十足十。
老文啊,老文。
裴锦瑶嗔道:“一把年纪了还这般淘气。”
他都是跟裴神机使学的。老文昂起下巴,难掩得意,“全赖裴神机使教的好。”
裴锦瑶不耐烦的挥挥手,“别贫嘴,快去递帖子,我要去鄂国公府一探虚实。”
老文见劝她不住,只得摇摇头去准备。
……
鄂国公府
秀美伶人踏着厚实绵软的羊毛地衣,妙目轻转,吟哦浅唱。
徐令达斜斜倚在罗汉床上轻轻合着拍子。
伶人腰肢绵软柔韧好似春风拂柳,徐令达看的心头一热,伸手将其揽入怀中。
“一曲惊梦醉人心,朱唇似樱诱人撷。”将伶人压在身下,垂首去寻如花娇艳的唇。只差寸许就能窃得脂香,有人在外叩门,“国公爷。”
“存义?”这个时辰商在来找他应该有事回禀。徐令达满脸败兴松开伶人,“进来。”
徐令达推门而入,见此情景唇角扬起,笑道:“扰了国公爷好事,实在该死。”
厚厚的脂粉也难掩伶人红透的面庞,匆匆起身退了出去。
徐令达哈哈大笑,端起茶盏,问道:“何事?”
商在在罗汉床边的锦杌坐下,“昨天夜里,裴三在刘府撞到我与刘远见面。”
徐令达眉头深锁,不解问道:“可……刘府那个你并不是真正的你,而是命魂。再一个,要想见到你的命魂除非你刻意显现,否则……是见不到的。”
这些都是商在告诉他的,详细的记不太清,但是大意差不离。
“若非是你故意让裴三看见?”徐令达追问道。
商在摇头轻笑,个中隐隐透出些许苦意,“国公爷,裴三不同于寻常人。她能见人所不能见。”
闻言,徐令达释然,“原来如此。那她是否听到你们说过什么?”
“没听到。”商在想起那几只小黑鸟,轻蔑的勾起唇角,“她倒是用了点小伎俩,被我识穿,功亏一篑。”
徐令达拈须颔首,“好,好。既如此,你无需担忧。”
“可是……”商在面露忧色,“裴三行事向来出人意表。她发现我与刘远私下会面,难保不会想方设法查探。”
徐令达略微沉吟,“查探又如何?凭她神机司那三两个探子能查出什么?”
“国公爷,话虽如此,还是早做提防。她不敢从国公府入手,但刘家并非铁板一块,难保她不会动歪心思。”商在稍微停顿,继续说道:“刘远昨日将刘逍生辰报于我知……我连夜起了一卦……”
徐令达眼睛一亮,“哦?结果如何?”
贾账房一家遭了贼,连同病儿子都丢了性命。要是刘逍得用再好不过。
商在垂眸不语。
徐令达眼中亮光一寸寸黯淡,“不合适也没什么。再找就是了。但……刘远始终是个隐患。”
商在浅笑道:“国公爷不必担忧。我借口刘逍天生孤寡命,所以才会蹉跎至今都未成婚。刘远求我为其更改命格,好让刘逍成婚生子。这才会将刘逍生辰给我。”
徐令达紧抿唇角,默了默,缓声道:“他见过你,若是有人问起,将此事和盘托出又是一桩祸事。”
“刘远不过凡夫俗子,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真容,他是看不见的。”商在眉宇间笼上淡淡愁绪,“刘家不足为惧。裴三却是个难缠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