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悠扬,似幻还真。
仪风帝舒展眉头侧耳倾听片刻,扬声唤来冯嘉。
“你……有没有听到乐声?”仪风帝以为并不是人人都能听得到,没成想冯嘉躬身笑道:“奴婢听见了。”
“哦?你也能听见。”仪风帝略显失落,重新歪在榻上,不悦道:“谁家办宴这么大阵仗?”想想就觉得不对劲,还没到晌午就饮宴?过得好生逍遥。
冯嘉笑道:“陛下不要心急,奴婢命人去查了。”
仪风帝疲惫的揉揉额角,“查问清楚这乐声是何人所奏。”
冯嘉躬身应是。
小半个时辰之后,冯嘉满面喜色向仪风帝回禀,“陛下,裴神机使从天庭回返,王母娘娘特特派了仙女相送。”
“裴三?”仪风帝蹙起眉头,“她不是装病吗?怎么上天庭了?”
裴三去天庭赴宴竟然不带他。真是……岂有此理。
冯嘉笑着回道:“其实……这事儿传了好几天了。奴婢跟您一样以为是裴神机使用的障眼法。没想到……”他掩着嘴,满眼笑意,“没想到是真的。裴神机使多大的面子啊,王母娘娘单单请她一个呢。吃完还给人送回来了,体贴极了。”
仪风帝面无表情,淡淡的嗯了声。
裴三不止跟勾魂使有交情,还跟王母娘娘吃席面……
人不大,本事不小。
冯嘉原想多夸夸裴神机使,但仪风帝似乎兴致不高,便见好就收。
“徐家出事了。”冯嘉脸上的担忧与关切恰到到处,“一大早就把城里有名的大夫都请去了。”
仪风帝眉梢跳了跳,“鄂国公身子不爽利?”
“不是国公爷,好像是县主。”冯嘉摇摇头,“方才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宫途中看到刘世子骑着马往鄂国公府方向去了。照这么看,县主……不妙啊。”
仪风帝嗤笑,“徐二怕是做不成刘家妇了。”长舒口气,“如此一来就不会妨害我……我们。”
冯嘉眼珠儿一转,拧着眉头喃喃道:“说起来荣安县主病的真是凑巧。不知是不是有人为陛下分忧。”
诶?对啊。
仪风帝狐疑地望望冯嘉,“你说会是谁呢?”
“奴婢鲁钝,想不透呢。”冯嘉撩起眼皮,觑着仪风帝神情,“不过,奴婢觉着能神不知鬼不觉让县主病入膏肓一定很有本事。”
仪风帝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
裴府一扫愁云惨雾,上上下下全部喜形于色。三姑娘不是病的要死,而是真的去天庭饮宴!
他们瞧的真真儿的,三姑娘伴着一众反弹琵琶的仙女儿从天上飘下来。
全城都在议论裴神机使从天庭回返人间的稀罕事。裴锦瑶乘马车赶赴鄂国公府。
“阿发,你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这趟差事办的漂亮。”裴锦瑶摸出包炒豆递给小密探,小密探双手接过,将其打开再双手递回去,“您谬赞,小的没别的能耐,就是尽心尽力为您办事。更何况这次也不全是小的的功劳。要是没有您的薄毯也不能成事。”
裴锦瑶捏了两三颗炒豆放在掌心,“薄毯再加上小小的障眼法,这出戏才有看头。”
“是是,您现在还能化出云彩。”小密探竖起大拇指,“厉害的很呢。”
“可惜不是彩云。”裴锦瑶悠悠叹口气,“我再多练练。”嚼了两颗豆,话锋一转,“诶?那个反弹琵琶的小子从哪找的,长得挺水灵。”
小密探一愣。反弹琵琶的那个是谁来着……认真想了想,“哦,您说阿泰啊,他平时跑跑腿儿干些杂活儿。人挺机灵,是个好苗子。”
“扮女装挺是那么回事的。”裴锦瑶掏出装银票的荷包,“大冷天他们穿的那么少,别冻坏了。这些银子给他们买姜糖水喝。”
小密探没有推辞,“小的代他们谢您赏。”
“谢什么,回头跟俞掌柜打声招呼。他们去吃饭都算在我账上。”裴锦瑶从暗格里取出一匣董糖,“吃点好的,别耽误长个儿。”
小密探欢欢喜喜应了声是。心里默默为裴神机使的个头儿担忧。裴神机使天天嘴不闲着,也没长高多少。
……
到在鄂国公府,老文先递上拜帖。
等不多时,商在亲自出门相迎。
按理说,裴三应该在昨天咽气。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裴三居然能跑能跳,还亲自找上门来。
商在和徐令达心知肚明,裴三此番前来目的绝不简单。
“裴神机使……”商在含笑打量裴锦瑶。女孩子双目莹亮,面颊绯红,非但不见病容,反而精神饱满,容光焕发。
难道她没戴那道符?
裴锦瑶挺直腰杆,略略颔首,“商公。”淡淡打过招呼迈步跨过门槛,“府上有客人?”回转头瞟向停在门口的一排马车,吸吸鼻子,“怎么有股子当归炖鸡的香味儿。”
商在呵呵干笑并不接话,在前引路。
小密探留在车上,老文随裴锦瑶进到鄂国公府。
商在将裴锦瑶带到前院书房。
鄂国公端着茶,抬起眼帘看向裴锦瑶,点点头,“来了,坐吧。”
他虽然坐在那里,却又好似高高在上发号施令。
裴锦瑶冷冷一笑,缓缓踱着步子,“您这花瓶不错。西汉古物吧。”
“哟,这是官金陵真迹。”裴锦瑶昂起下巴,孩子气的说道:“我也有。”
鄂国公眸中闪过一丝不耐,“裴神机使若是对古玩感兴趣,不妨去奇巧阁看个够。”
徐静怡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大夫一个接一个的诊脉可就是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若是换在平时他会陪裴三玩一玩。但今天他实在没那心情。
“您也听说了?”裴锦瑶在徐令达对面站定,“前两天有人想见我掰扯掰扯古玩的事。可惜我不在京城。”手指向上指了指,“我在上头吃吃好吃的。”
徐令达唇角抿成一字,“裴神机使有口福。”
“可不是嘛。王母娘娘就请我一个。她老人家说了,原本没想着请我吃席面,但她知道有人对我不利。所以叫我上去避避风头。”裴锦瑶呵呵地笑了,“她老人家待我不薄。”
闻言,商在玩笑道:“怎么会有人对裴神机使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