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际有金色的光线打破寂静，远处山峦晕开一抹金黄，黑夜隐去，乌蓝的天空神秘而宁静，看着跃出地平线的朝阳李莫竟然有了礼拜的冲动，不是向某位神明而是这方天地。

咸安公主躺在榻上想着事情，他不知道那位北庭副都护找她何事，把暂代二字去掉？应该不是，自从建中元年北庭与安西联合派遣使节入长安之后，近十年来朝廷在未和北庭取得联系，只要使节入长安副都护一职必会得到朝廷认可，自己一个和亲的公主深入草原孤家寡人一个能做的了什么。

司琴凑到咸安公主耳边低声道：“公主，回鹘叶公主到了您的装病。”

方才还心事重重的咸安公主瞬间成了病美人，脸色都苍白了几分，有气无力的道：“让她进来吧。”

“公主殿下可还安好？”

“咳咳咳...昨夜不慎着凉休息一日便好，耽误了行程给叶公主添麻烦了。”

“殿下客气了，这草原比不得长安还望殿下注意身体，要是可汗看到公主现在这个样子少不得会怪罪与我。”

“咳咳咳...有劳叶公主挂怀，我有些倦了。”

离开咸安公主的大帐叶公主回到自己的毡房，刚走进去就有一个中年回鹘男子迫不及待的道：“怎么样，咸安公主可还安好？”

叶公主点了点头道：“宰相大人放心，公主殿下没什么大碍，如果真有什么事送亲的婚礼使也不会有心思去打猎。”

“没事就好，再有几日便可抵达王庭，要是公主这个时候出了问题不光可汗不会放过我们，大唐怕是也不会善罢甘休。”

李莫拿着匕首割下一块羊肉边嚼边道：“林叔，你这烤黄羊的手艺真没得说，怎么吃都不腻有什么秘方没有？”

林叔笑了笑道：“要不是有这们手艺沙陀部的人怎么会留下我这个老家伙浪费粮食，早扔野地里喂狼了，大人要是喜欢可以让府上的厨酿来学。”

“林叔，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林叔叹了口气大：“老头子以前是府里的管家，姓阎的杀老爷的时候我带人护着少爷逃了出去，几经辗转落在了沙陀人手里。”

李莫点了点头道：“刺史府的管家这可不是什么人都干得了的，看来这件事还得麻烦林老。”

“我这把老骨头是大人救得，少爷又做了大人的家臣有用得着老头子的地方但说无妨。”

“我和公主谈妥之后会传信给你，你带着商队拦路献礼，把那面镜子献给公主，我会让公主给你引见回鹘可汗。”

“吁...”

“大人，婚礼使李湛然李大人到了。”

李莫点了点头道：“请李大人过来吃肉。”

留着三绺短髯的李湛然翻身下马走到近前对着林叔躬身一礼道：“下官婚礼使李湛然见过李都护。”

李莫笑了笑道：“这边。”

“啊！”

“古有甘罗十二拜相，我这把年纪做个副都护不过分吧？”

李湛然再次行礼道：“下官眼拙还望大人海涵。”

李莫摆了摆手道：“跑了一路也挺累的来吃点肉，林叔这手艺怕是长安城也没几个比得上的。”

李湛然坐下接过林叔递过来的盘子深吸一口气，赞叹一声“香，要是有壶酒那就更好了。”

李莫从怀里掏出小酒壶扔给他道：“尝尝这个，和长安的美酒比起来如何？”

“撕...这酒也太烈了些。”

“边塞苦寒这酒也就烈了些，李大人能被任命为婚礼使想必也是皇室子弟天皇贵胄自是喝不习惯。”

李湛然笑了笑道：“李大人如此年纪便做了三品副都护，不知和已故北庭大都护敦煌郡王李元忠（杜撰，同时期安西都护郭昕受封武威郡王）李大人是何关系。”

李莫嘴角微翘道：“没关系，李都护确实有个儿子不过不是我，我这个副都护的位子是暂代随时会被撸掉得那种。”

李湛然愣了一下道：“不知李都护求见公主所为何事，如无必要还是不见为妙，毕竟和亲在即若有流言传出恐生波折。”

李莫摇了摇头道：“你知道公主要嫁的那位武义可汗多大年纪了？”

“六十有四，而且不是武义可汗陛下已经册封其为汨咄禄长寿天亲毗伽可汗。”

“不管什么可汗，让公主嫁给这样一个老头子满朝文武心安吗？六十有四还能再活几个年头，回鹘的习俗你也知道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换做你的女儿你忍心他嫁给父亲在嫁给儿子吗？”

李湛然叹了口气道：“各地藩镇时有叛乱吐蕃和南诏也不甚安稳，回鹘可汗派人求亲若是拒绝必派兵南下，陛下也是无奈之举。”

李莫点头道：“李大人做为婚礼使对回鹘内部可有了解，还望不吝赐教。”

“你想干什么？”

“李大人有所不知如今回鹘大相颉干迦斯率兵驻扎于西州，北庭都护府已是名存实亡，要是在不做点什么要不了多久北庭都护府就要彻底消失了。”

李湛然愣了一下道：“这么严重？”

“嗯。”

李湛然沉思良久开口道：“不许伤及公主，不能挑起战端。”

李莫点了点头道：“我们只是一只来自北庭的商队。”

李湛然道：“回鹘原为九姓铁勒，是由“九姓“部落回纥、仆固、浑、拔曳固、同罗、思结、契苾、阿布思、骨仑屋骨组成的部落联盟，可汗家族为药罗葛氏乃是九姓部落共同推举，对于其它部落并没有太大的控制力。”

“你说如果药罗葛氏有资格继承可汗之位的人都死了，这九姓部落会不会打起来？”

“有我大唐和吐蕃的外在威胁大的冲突不太可能，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有过，小规模争斗之后会选出新的可汗。”

“这样啊，还真是难办，你说有没有可能扶持一个小孩上位让公主居于幕后？”

李湛然摇了摇头道：“这里不是大唐，如果背后没有部落支持就算坐上可汗之位也是个傀儡，公主不可能掌权，九姓部落也不会允许我大唐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