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白天很短，远处的晚霞已经暗示着天快要黑了，韩苏和白南新站在马戏团的围墙外面，地下已经一地的烟头。

“小白，我们真要进去吗？”韩苏最后确定了一遍，虽然他十分不想进去，害怕真的遇到他们口中不干净的东西。

白南新十分肯定地点点头，一点儿也不打算给他商量的余地。

这次来的只有他们两个，他自己多少能耐心里还是有点数的，韩苏担心这次自己就这么撂这儿了。

白南新扔掉手上的烟头，用脚碾了两下，看了韩苏一眼，“你不用担心，他们说的那些都是唬人的。”

“你怎么知道？”韩苏还是不相信，觉得白南新在骗他。

“有我在，你肯定不会出事的，相信我好不好。”

韩苏没有说话，两眼放空地看着天边的晚霞，心里想用不用编辑一条遗书，把自己那点钱留给萌萌。

天终于黑了，他跟在白南新后面，钻过围墙下面一个不大不小的狗洞，就进到了大院里面，这里面黑不隆冬的，也看不清什么东西，但也不能用什么光照明，只能跟在白南新的身后，摸索着往前走。

他站在远处看着，有一间独立的房子是亮着的，看样子那就是门卫室了，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有人影晃动，应该就是今天白天见到的那个扫地大爷了。

他们到了马戏团的剧场门口，白南新拿出铁丝正准备撬锁的时候，韩苏突然注意到，“小白，你看。”

门已经被撬开了，呈现着虚掩着的状态。

“有人来过了？”

他们有点不敢确定，轻轻拉开门，害怕惊扰到看门的老大爷，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一进去，里面有几盏微弱的灯光还在亮着，当眼睛适应了那种昏暗之后，他们看清楚了眼前的构造，那是一条悠长的走廊，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门。

他们穿过这个走廊的时候，韩苏总觉得在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不知道是他的心理作用还是墙上挂的画的暗示作用。

推开那扇大门，似乎光明被完全吞没了，韩苏偷偷拿出手机，大致照了一下眼前，这里面是一个大堂。

韩苏取下了耳塞，白南新拉住了他的胳膊，这样确保他能够及时听到需要听到的区域，同时也能保证他不会被大堂的巨大声音能量残余震到晕倒。

他们沿着墙壁往前面走去，忽然，韩苏脚下一滞，白南新也停了下来，因为他们注意到，前面，那个台子上，在他们都没注意的时候，亮了起来，似乎是一根蜡烛。

“你看到了吗？”韩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哪里来的？是谁放在那里的？

在黑暗之中，人的恐惧会被一些微小的事物无限放大，韩苏的大脑又一次飞快脑补出各种恐怖电影桥段，白南新小声安慰他，“你别害怕，可能是我们刚才没有注意到，有可能是门卫大爷放的。”

韩苏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但明显能感受到自己的腿在一边走一边打颤，眼神不受控制地时不时往散发出微弱光亮的台上看一眼，害怕再出现什么蹊跷的事。在他第八次抬头看那个台子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那个台子。

走近之后，他们才看清，那根蜡烛就那么孤零零地被放在舞台的正中央，旁边也没有其他人，这让整个现场的氛围就更加诡异了。

“我们先别纠结这件事，得先找到后台，看看有没有声音上的线索。”白南新的话打断了韩苏脑内的浮想联翩，他点点头，跟在白南新身后，朝着后台摸去。

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就到了白南新所说的后台，韩苏感觉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猛地一回头，却因为一片漆黑也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你感觉到了吗？有什么东西过去了。”他小声问白南新。

白南新没有说话，松开了一直拉着他胳膊的手，一瞬间，无数声音涌入韩苏的耳朵中，充斥着他的大脑，“快快快，下一个节目呢？”“赶紧赶紧的啊。”他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个区域的声音都来源于催台。

“这边没有。”当韩苏全身心投入到分辨声音的时候，对于黑暗的恐惧也就降到了最小。

他一步一步往前面挪，声音也在一点一点转变，但都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直到他挪到了一个房间门口，他听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这里面好像有人在吵架。”他示意白南新这件屋子有点不对劲。

然后用力想推开这扇门，却发现这扇门被关的死死的，而且，这扇门没有门把手和钥匙孔。

“这是什么情况？”韩苏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确定声音来源于这个后面，但是他不太能听清前面具体的内容。

白南新也不明白，用力地又推了推门，还是没有丝毫打开的迹象，“你能听清里面具体的事情吗？”

韩苏趴在墙上，“好像有人在吵架，不对…”他又仔细地听了一会儿，“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好像是一个男人，说什么他才是马戏团的角儿。”

“那我们再往前走走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等下，”韩苏走了一段路之后又听到了争吵的声音，“好像有人在骂人。”

这次他很清楚地听到了一个人在骂人，“也就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不然你以为自己是谁？还耍大牌，你不过就是个没有名气的魔术师罢了，别给我耍那小脾气，不想干了就赶紧卷铺盖走人。”

韩苏把自己听到的又复述了一遍，“这是在骂你说的那个魔术师？”他有点不敢确定。

话还没说完，因为他和白南新是相对而战的，他明显又一次感觉到，有东西在白南新身后一闪而过。因为刚才恐惧已经一点点减少了，他也没有多想，一个箭步就追了过去，白南新反应过来追他的时候，意识到，韩苏已经不见了踪影。

韩苏追出去的时候也没有多想，但是这里面实在是太黑了，他什么也没有追到，回头一看，发现白南新也不见了，他小声喊了几声，“小白？白南新？”但都没有人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