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温蒂也会很高兴见到您的。”安德鲁用调羹搅拌着木碗里的汤，浓汤早就已经冷掉了，表面凝结着一层油，让人觉得恶心。

“听说我们北方的战事有些不利。”狄伦王子似乎有意在寻找能和安德鲁聊上两句的话题。

听到关于北方的消息，安德鲁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从来不怀疑帝国士兵们的忠诚和勇敢，但是这次北方王国的攻势凶猛迅速到让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

这让他想到了艾维利亚领东南面的狮鹫王国，这个好战的“邻居”也从来没有让弗洛斯特家族省心过，只要帝国或者艾维利亚领稍显弱势他们马上就会来找麻烦，而且边境村镇的掠夺也一直没有停下过。

但是这又和诺森领的问题不太一样，风啸堡作为艾维利亚领的边境城市成为了狮鹫王国最难啃的骨头，而相比之下诺森领实在是太大了，一个两个要塞根本无法阻挡浩浩荡荡的北方军队。

“要相信帝国的将军们和在前线英勇奋战的士兵们。”安德鲁说道。

“你说的对，如果没出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启程的那天，增援北方的帝国军队应该就要陆续抵达了。”狄伦王子坚定地说道，“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该他们哭喊着求和了。”

在森林里临时搭建的营地，没有堆砌任何有效的防御工事，整个营地只有几处营火，余下的只有刺骨的寒冷，叹息声和伤痛带来的痛苦呻吟。

所有人都尽量靠近营火的地方席地而坐，用冻得发抖的手接过装着热汤的碗，战旗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还会去管这些东西。

手背伤口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让里昂倒吸凉气，吸进肺里的冷空气又让他止不住的咳嗽起来，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他正背靠在一棵树下坐着，卡洛琳在正为他受伤的胳膊换药。

里昂想不起来那天晚上太多细节，他们撤到山坡下再次集结与北方佬战斗，后来兽人出现冲破了他们的阵型，将整个阵型一分为二，然后被彻底打散，士兵们都开始各自为战，但是完全敌不过数量远超于他们的北方人军队和身形高大壮硕的绿皮兽人，在纠缠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之后，整个队伍开始溃退。

里昂记得他一刻不停的在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受伤了也浑然不觉，直到一个兽人朝他冲了过来，虽然他打掉了兽人手中的武器，但是还是被那个怪物撞到在了地上，这一次他无论怎么费力都无法再站起来，身体就像不听他使唤了一样，而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许真是英雄提尔庇佑吧……

“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卡洛琳绑好里昂胳膊上的绷带，将他的手臂轻轻放下来，从腰上取下水壶凑到里昂嘴边，“来，喝点水吧，你昏迷很久了。”

里昂就像吸血鬼一样贪婪的喝着水壶中的水，很显然卡洛琳将这个水壶放在火边热过一会儿，温热的清水让里昂感觉很舒服。见他这样喝水，卡洛琳立刻将水壶拿开，举到眼前摇晃了两下，看着已经少了一大半的水壶，她斥责道：“你喝慢点……”

“我很抱歉……”里昂适应了一会儿，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为什么道歉？”卡洛琳把水壶挂回腰上，看了看腰上空荡荡的剑鞘，叹了一口气。

“所有的一切……”里昂的声音依然很虚弱沙哑，“我没能带领好手下的士兵，让他们白白牺牲，而我却活了下来。”

“你尽力了，士官。”卡洛琳摘下手套用手背试探了一下里昂的额头确保他没有发烧生病。

“圣光庇佑，他醒了！”莉迪亚拿着两个盛着汤的碗走了过来，她将一个碗交到卡洛琳手中，“卡洛琳你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你已经很长时间没休息了，我来照看他。”

“谢谢。”卡洛琳接过汤碗喝了一口，这就是那种石砖一样的军粮碾碎丢到水里煮成的稀粥，除了淡淡的咸味几乎没有任何味道，她原本以为还能吃出谷物的味道，不过眼下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能有东西吃就应该感谢圣光的怜悯了。

“其他人怎么样了？”里昂问道。

“都走散了，有一些跟着卡洛琳举得旗帜跟着到了你这边，剩下的人，希望马可夫大人能把他们带回雪落要塞。”莉迪亚将碗递到里昂面前，“能自己吃吗？”

里昂用没有受伤的手拿起碗，也不管里面是什么了，一股脑的灌进胃里，他知道他需要这些能补充体力的东西，已经没有时间在这个地方休息了，北方人随时会追上来，必须要尽快带剩余的士兵回到雪落要塞。

“但愿其他人能找到马可夫大人。”里昂想试着站起来，但是身体还没有适应。

“愿圣光保佑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受伤了，而且暴风雪快要来了，一个人受伤还走散的话，会很危险。”莉迪亚把空碗从里昂手中拿走，“回去到雪落要塞后，你要跟卡洛琳和那几个跟你很熟的征召兵好好道谢，是他们拼死把你找回来的。”

“是吗……”里昂实在是回想不起来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起来你们几个人的关系确实很好。”莉迪亚说道。

里昂沉默着低垂下眼帘，往日的战友们好像就如同站在他面前一样，嘲笑捉弄着当时还是新兵的他，在他出岔子的时候一边大笑着一边帮他收拾烂摊子，指责他的内向和不合群，与他分享着四处的见闻故事，无数次将他从生死线上救回来。

里昂把这些战友们视作挚友，更视作楷模，而他们却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到最后连里昂最敬仰的长官也不在了，最后只剩下里昂一人。

“斥候回来了！”有人喊道。

“北方人没追上来，他们应该要开始躲避暴风雪了。”杰克小跑到卡洛琳面前说道，白色的雾气不停的从他鼻子和嘴里呼出来，“但是我们发现了一些在战场拾荒的落单绿皮兽人，安全起见我们并没有跟它们发生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