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起烽火,何以动兵马。
御书房内的一举一动,关乎着整个王朝的国家命脉。
听到国君之言,姓秦臣子道:“禀陛下,丘家军的三万兵马,以抵达都城,大部分驻扎于城外,少部分被安排到守护都城安全之中。届时,丘家军将以守卫祭典的名义,随同共赴南蛮。至于本已在南方的木氏七子,在木令公的带领下,也已做好准备。只等陛下一声令下,即可起兵锋,诛南蛮。”
赵霁道:“丘家军领军者何人?”
姓王臣子道:“乃是邱家军少主丘云,此人年方过二十,深得其父的真传,在抵抗朱明和李唐两朝中,已凭战功封宣威将军。此将甚有计谋,且圣道修为不若,可担此任。”
赵霁心中大喜,却沉声道:“两位爱卿,皆知此事乃朕多年来,一直想完成先帝未曾完成的心愿之一。尔二人,一人乃当朝宰相,一人乃当朝参知政事,可谓位极人臣。虽则苏爱卿已不在,赵宋三相,已去其一。因此尔等切勿让朕失望,否则此事不成,尔等便告老还乡吧。”
两位老臣,一王一秦,原来是赵宋王朝的三相之二,当朝宰相王平图,参知政事秦惠。
两位老臣,俯身应诺。
赵霁蓦然道:“小说家那边,可有异状?”
秦惠道:“禀陛下,暂无异样,小说家显得非常配合。不过,也正是因为太配合,显得过于正常,老奴才担心,是否那一直不安分的胡九道,会有异心。”
赵霁闻之,一声冷哼,道:“小说家自诩为天下文人圣地,谓之一入小说千年度,世上空留万里路。其下八大长老,自号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更自封当世一绝,当真可笑。”
“其实,朕挺想他有所异动。如此一来,便可知道,究竟尔等修天道的三教九流厉害,还是赵宋王朝修圣道的百万军士厉害。”
毕竟,天道圣道,孰优孰劣,自古并无定论。
当朝天子,言罢此话,蓦然临窗,推窗而望,那是都城遥远的西南方向,那里有平原之地少见的万丈峰峦。
那里峰峦如聚,那里白云绕山,那里是天下文人的圣地。
那里是,三教九流之一的小说家之所在。
此时,在小说家盘踞的群峰深处,一座山峰挺拔而立。
远方,是万丈的阳光倾泻;眼前,是汹涌的茫茫云海;身后,是错落分布的楼宇;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一名中年书生,站于悬崖之上,双手负于身后,山风吹得他的长袍烈烈作响,犹如旗帜一般。
他确实是一面旗帜,天下文人的旗帜。
其身后,站着一名身穿黑色对襟锦丝长袍的身影,赫然便是胡实。
胡实其身微俯,显得非常恭敬,静默不语。
直到阳光普照,云海渐薄,那中年书生方道:“听你方才之言,既然此事已定,那便依计而行即可。”
胡实道:“是。我这就前往安排。”
说罢,胡实躬身行礼,缓步后退,便要离开。
正当此事,中年书生道:“等一下。”
胡实忙停下脚步,恭听吩咐。
中年书生道:“祭典之上,要记得关注黯行者的行踪,莫让他们生出祸事,也莫要丢了小说家的门面。”
听闻“黯行者”三字,胡实心动一震,道:“这些人,当真会出现?”
中年书生道:“此等唯恐世间不乱之人,又怎会错过如此良辰时机。”
听罢,胡实恭谨应诺,再度行礼,告退而去。
待得确认胡实的脚步声已消失,那中年书生忽然全身松懈,蓦然不再保持遗世独立的风度,直接盘腿坐在悬崖上的一颗巨石上,双手揉着眉心,露出无奈惆怅的表情。
他望远方,看云海,低声呢喃道:“你为何要回来呢?”
山风来袭,云海翻腾,心如深渊。
良久之后,他站了起来,双手再度负于身后,脸色古井不波,眉宇坚韧刚毅,一股傲然之气油然而生。
他往东北望,那里是凤炎都城的方向,那里有他在乎的芸芸众生。
不过,在这芸芸众生间,每个人都忙碌于生计,哪里会有时间,去看是否有人把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世人自顾不暇,又何能眷顾他人。
此时的凤炎都城,人来人往,但大多是陌路之人,不过擦肩而过罢了。
在都城宫门前,一个可容纳数万人的辽阔广场,早已被围蔽起来,各类工匠正在热火朝天地赶工,那是为了搭建凤梧祭典的场地。
工匠数以千计,每个人忙得大汗淋漓,几乎没法停不下来歇息。
在这千百名忙碌的工匠中,有一名脸色黝黑的工匠。他卸下一车砖,重新垒好之后,随手拿起肩膀上的毛巾擦拭着汗水。
他见监工四处走动,并未曾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于是,他擦着汗水,往工地边缘的饮水处走去。
他想喝一口水,先歇息一会,偷懒片刻也是好的。
当他到了饮水处时,发现旁边已经有一人也在歇息。那人脸色苍白,赤裸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和臂膀。
两人点头问候,坐在饮水处旁的石阶上,一边喝着水,一边闲聊着,仿佛在拉家常一般。
脸色黝黑的工匠道:“今天天气很好.”
脸色苍白的工匠道:“只是还是很冷。”
“那你又脱了衣服?”
“因为搬砖又累又热。”
“谁让你倒霉,被上级派来和我一起搬砖。”
“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你的砖搬得如何了?”
“搬得差不多了。”
“怎么搬的?说来听听?”
“大寒过后,开始报名搬,持续十五天,直至除夕夜。正月初三,开始明着搬;正月十五,开始暗着搬。”
“还有两日,就是大寒了,难怪天气如此冷。”
“也许是个好日子。”
“既然搬得差不多,也是时候准备拆了。”
“人手太少,只怕我们拆得不够快,让上级不满意。”
“需要找人帮忙拆吗?”
“有何建议?”
“听闻古庙内,有两个似乎可以帮忙之人。”
“如此甚好,那我找人帮忙去。”
“倘若他们不答应帮忙呢?”
“那就一起灭了吧。”
“如此甚好。”
“你们在做甚,又在偷懒?”正当两名工匠闲聊之时,一名监工走了过来,催促他们继续干活。
两名工匠不敢再多言,一口把水喝完,便分头离开,继续搬砖去。
只是,在他们离开之时,都不约而同地望着同一个方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