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居内,原本是寻欢作乐的风月场地,却演了一场挥金如土的竞价战。
当悦姑的一句“有请贵客入内和点酥娘相会”传出来时,诸多宾客发现,这场跌宕起伏的竞价终于落下了帷幕。在他们看来,那两个不知来自何方的富家公子,博得了和点酥娘相会的机会。
宾客皆想,虽然耗了百金才得以进门而无法见到佳人,未免有些遗憾。不过,鸾凤居内,四人围攻都城狗霸,最后狗霸落荒而逃的事迹,相信明天一定会传遍都城的大街小巷,甚至会成为不少文人墨客的灵感素材,写出不少辞藻华美的故事。
毕竟,在赵宋王朝,从来就不缺少文采飞扬的书生士子,也不从不缺少传播故事的途径。说不准,此时早已传遍了都城的众多瓦子,已经有说书唱戏之人,开始将此事宣扬开来。
都城狗霸于都城内仗势欺人,早已声名狼藉,如今被打压一回,众人自然喜闻乐见。当他们想要寻找那四名围攻狗霸之人,甚至要道谢时,却发现那黑袍人早已不见了,而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也不知何时离开。
只有那怀中只剩五十两银子的外地宾客,本一直在礼部侍郎的公子附近,大概知道他离开的原因。无非就是此次打压了一下楚构,但自己也无法赢得美人归。对于他而言,无法如愿得见美人,想来对其他青楼女子也无心眷恋,因此离去罢了。
他还听到礼部侍郎公子临走时的言语,其对身边的随从说:“查清那两人是何身份,我有事找他们。”
外地宾客同样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不过当他摸着怀中五十两,忽而笑了。他发现,倘若不算那两人手中的万金,自己的五十两,还是比他们的二十八两三文钱要多的,至少可以抵得他们的零头。
想到此处,他洒然一笑,转身离开了这个销金窟。
他边走边想,寻欢作乐这种事,确实不适合没有钱财的自己,倒不如到勾栏内看几场戏来得划算。
和外地宾客有着自己心思一样,堂中的诸多宾客得知今夜已无缘相会点酥娘,便有了各自的心思和行动。有些宾客只对点酥娘念念不忘的,对其余女子不屑一顾,今夜便只好归去免得心烦;有些宾客来此不过是寻欢作乐的,反正谁人都可以,有些宾客见识了这场挥金大战,恨不得宣扬出去的,便早早离去宣扬开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和行动,一时之间,鸾凤居内人声鼎沸,再度喧嚣起来。
此情此景,鸾凤居不愧为凤炎都城瓦子之首。
许多人在居内寻欢作乐,也有许多人在局外艳羡不已,也有人在蓦然叹息。
在那鸾凤居外,那不远处的一个狭窄的小瓦子里。一名黑袍人,左手拿着一壶小酒,有手拿着一只鸡腿,背挂着一定笠帽,正在人潮中慢悠悠地走着。
他曾头戴笠帽,无人知他容颜,此刻笠帽一除,焕然变成了另一人。倘若有人和他对视,印象最深的是他那眉目沧桑的眼神,仿佛能把人看穿。
他边吃边走,自言自语道:“本想装一个富家公子,去见见点酥娘那小妮子,给她一个惊喜,却不料搞砸了。这要是被她知道了,还不得被笑死。不过,那两个臭小子,竟然还有帮手,这回倒是有艳福了。唉,看来装一个富家子弟可真难,还不如当个乞丐来得逍遥自在。”
片刻之间,酒已半残,鸡腿啃完。那黑袍人看着鸡腿骨儿,又不舍地吮吸了几口。
最后,他把鸡腿骨儿也吃下去,方摸摸肚子,笑着自语道:
“幸好,我本来就是一个乞丐。”
说罢,他喝着小酒,消失在人海之中,再也没回头看过一眼。
任人来人往,鸾凤居岿然不动。有人走,自然便有人来。
此时的凌浪涯和胡虚,还有那自觉得是蹭了二人风光的马敦,三人并没有看到堂下宾客的各种反应,也没有看到离去的黑袍人和礼部侍郎公子。至于马敦的那些随从,自然只等待一边等候,而没有此等待遇了。
自从悦姑宣布了他们赢得了最后的报价之后,早已有数名侍应来到了身前,簇拥着他们前往此行目的地,鸾凤居的点酥娘所在处。
悦姑在台,说完了那句“今夜良辰,佳人已有约;若君有意,不妨明日来”之后,便匆忙地出现在三人跟前。
她好奇地打量着眼前三人,对于曾经来过数次的燃盾门少主马敦,她自然是认识的。虽然这回来了三人,但毕竟耗费了万金,在她看来,马敦蹭一回这光彩也无妨。毕竟没有马敦,这两位金主贵客就不会出现。
当她看到白衣长袍的凌浪涯和锻红锦袍的胡虚时,发现未曾见过,想来是外地来的贵客罢。虽然未曾见,但对于她这种风月老手而言,无论是谁,她保准让对方贴贴服服。
当下,悦姑在前带路,一路引着三人进入鸾凤局深处,穿堂过殿,直往目的地。
边行边说,她笑意盈盈,不经意地道:“三位贵客,万金买佳人,出手可真阔绰,让我鸾凤居蓬荜生辉。不知两位公子,来自何方?”
马敦曾来过此等风雨场所,隐约地成了三人的主导者。他笑道道:“悦姑,我这两位兄弟乃是大人物,今宵一掷万金,你可要好好伺候了。”马敦并没有众人想的头脑简单,反而机智地转移了话题,避开了对二人身份的探讨。
两人互相试探,互相闲聊瞎扯,只谈风月。忽而,悦姑低声问了一句:“马少主,敢问一句,这两位公子?”
虽然是悄声而问,但凌浪涯和胡虚在旁,又怎么听不到。
马敦挠头笑道:“两位只是,略有青涩懵懂罢了。”
悦姑嫣然而笑,不再言语,只在前带路。
不消片刻,两人来到了一栋临湖小楼旁。
悦姑于楼下喊道:“酥娘,有贵客来此,方便一见否?”
楼内一灯如豆,传出一道娇媚声线。
“不知何方贵客来此,小女子愿求一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