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在青天水在瓶......”
席地而坐的白蛟喃喃自语,只觉似有成道仙音在耳边响彻不休。
恍然间无数龙气裹身,三百六十载修行此刻似乎压不住般要透体而出,清风观观中两颗槐树无风自动,沙沙作响。
白蛟猛然起身,对陆长生鞠身一礼,“多谢先生授道,白蛟心有所感,来日再报答先生恩情!”
话音落,白蛟腾云而起,匆忙间消失在天际之中。
陆长生:“???”
你有感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说呢!
难不成《道德经和佛陀出世结合一下这么厉害?
他也不过是想给自己壮壮胆,话还没来得及往下说!
早在白蛟来之前,陆长生便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腹稿,准备看到白蛟写的成道之路后再根据实际情况选个版本。
结果架势才刚刚摆起来,白蛟就跑了?
就好像看电视剧才刚刚听了一个主题曲,就热泪盈眶情难自禁的说自己懂了?
像话吗这个!
“我真是......尼玛啊!”
陆长生深吐出一口气来,差点憋死自己。
‘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你,下次见面你就死定了!’陆长生心中发狠,着实气得不轻。
不过此刻白蛟已走,那没有来得及说出的话语,也只能够憋在肚子里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后,陆长生将白蛟所书写的宣纸拿起,关上院门,回到室内点燃了一盏青灯,这次便越发仔细的看了下来。
这是白蛟以自身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著写,哪怕没有真正的修道之法,对陆长生来说也不啻于百通宝鉴,起码让他不至于对外界始终处于两眼一抹黑的水平。
天下共有九州,昔年九国而制。
一州之地,便是万里难及,许多普通人一生连一郡之地都难以走出。
天下浩大,哪怕是修仙之人也不可能阅尽凡尘,白蛟三百六十载的修行,也仅仅只去过三州之地罢了。
而陆长生所在的潮州便有足足十三郡,以前帝制划分而成,哪怕已改朝换代,延续千百年的统治与规则也不是那么容易改的,除了人换了些,别的倒是并无太大的变故。
秋野郡已是潮州最偏僻的一郡,再往东去百里,越过重重高山,便已然入东海。
据说昔年秋野郡并无甚高山,但忽有一日群山拔地而起,好似屏障般阻隔着东海之波,渐渐地本该是渔民的边野之人,慢慢变成了猎户......
傍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一点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潮州毗邻东海,虽说有重重高山阻隔,难以再用“潮”字而居,但也没人准备给它换个名字。
白蛟的记载颇为详细,细细讲述了一番自己的见解。
除了潮州多鬼魅之外,所见扬州最是繁华,虽称不上中原之地,却连贯东西,再往北去便是豫州,真正的中原之地天子脚下,白蛟仅仅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并未踏足其中。
中原之地有圣人金身之像笼罩,哪怕如同白蛟这般道行不浅的正统妖修,也是不太愿意涉足的。
至于白蛟所去的另外一州,名曰梁州,民风甚是彪悍,群山延绵,精怪甚多却也得天独厚,人道昌隆。
九州如今尚未一统,但每州之地民俗民风皆有所不同,天下浩大,却又十里一街,滚滚红尘迎面而来,心性不足者迷失繁华万丈中比比皆是,哪怕是修仙之人,也难逃名利二字。
游历三州之后,白蛟便决心要潜心修行,回到了潜龙潭中,初心未改。
不过这些陆长生大致的了解了一番之后,便又拿起了之前最开始看到的那张宣纸。
“吾自初生始,观真龙破海,始知天地之大......”
看着其上如蛟龙起舞般的字迹,陆长生喃喃自语。
显然,能够让白蛟称之为真龙的存在,绝对不可能是其他寻常蛟龙,说不定真是纯纯正正的神龙才对。
开篇便是这一句,足以显现出对白蛟至深的影响,用不太好听的形容便是,白蛟初生伊始见到的那一幕,便近乎将其“吓破胆了”,在他幼小的心灵之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乃至于出现后来的“无恶事,无恶行,无恶果”,更使得他迈入“杀孽不造”这种登峰造极级别的不食主义者的门槛。
当然,白蛟始终能够灵台清明,魂光不蒙,更远无寻常蛟龙之辈暴躁易怒之脾性的性格,说不得也因此得到了好处。
是福是祸倒是两说,陆长生却觉得有些欣喜。
这要是换了一头纯正的野蛮蛟龙过来,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口龙息,他大概已化作飞灰了。
这么想着,陆长生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不对啊,白蛟说潮州应该能算是他的故乡,岂不是说明他所见的那头‘真龙’,就在距离潮州不远的东海上破海而出的?”
看着书案上的宣纸,再想想距离自己不过百里之地的东海内潜藏着一头足以“破海”的真龙,陆长生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了下来。
“那些山峦不会就是那头真龙搞的吧?”
陆长生忍不住又想了起来。
普通人在这个世界也并非是没有价值的,起码神道之路便是因为人族昌盛而起,更有圣人金身像屹立豫州之地!
若是有人或妖霍乱一方,绝不可能无人管束,香火之神必然是存在的。
无论怎么想,真龙破海的声势和影响都堪称天倾地覆,为了避免惨害生灵,先筑起百里高山拦下东海之波,也是极有可能的!
“我去......总感觉这里不会太平静是怎么一回事儿?”
一念至此,哪怕没有十足的证据,但陆长生心中有感,恐怕他还真猜对了!
黑熊夜闯,蛟龙临窗,现在又多了一个真龙在畔?
还有那个没来得及去的,扔夭折或不幸早逝之人的大深坑。
陆长生深吸了一口气,原本心中凝结出法印的欣喜之情几乎消散于无。
“仅仅是藏锋之中目藏之印,毫无攻伐之效,还差的太远啊。”
陆长生无奈摇头,凝视着手中法印片刻,找到根红线,然后去大槐树下拿一片叶子,直接将手中法印烙印其上。
灵光流转,法印便隐没于槐叶之上,红线穿过也不伤其分毫。
陆长生将其绑在手腕上,终于取下了右目的眼罩。
虽然戴着眼罩也并不影响他的视力,但难免多招来常人的目光,如今有了这枚施加了法印的槐叶,常人看之也只会觉得他右目平常,不见其内双瞳。
目藏,既可视之如无物,亦可视之如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