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真正的骑兵,一般都是一人配双马,甚至三马的,没办法啊,南方缺马,蜀中除了川西藏羌地区有大规模养马以外,其他地方大牲口最多就是骡子和牛,因此蜀中从古至今,多是出步兵,特别是山地兵。
当然,顾辰准备以后打通川西连接乌斯藏,以及甘肃的通道,那样就可以一定程度上缓解蜀中缺马的情况了。
这一路上行去,有很多世外桃源一样的村庄,三三两两的坐落在群山脚下,丘陵起伏,有时候是一片竹林,有时候是一片桃子树。
竹林茂盛,顾辰甚至看见了两头大熊猫在啃食春笋,在那个时代,这里可没有食铁兽熊猫的古称的影子,桃子树依旧光秃秃的,只是枝头上偶尔会有一两个干瘪的桃子挂在上边。
人?
因为这还是遂宁县境内,很多村落和寨子都参加过那场轰轰烈烈的挖坑运动,从县衙领取了不少粮食和食盐,因此他们并不害怕,还会主动推选出乡老,过来试探询问他们眼中的明军,有没有什么需要,他们乐意效劳。
但是还没等他们靠近,就被斥候直接回绝,悻悻而回。
顾辰的挖坑运动,主要是从县城西城门的官道开始的,一直延伸向西边,而东边的官道,并没有被破坏,这是为了他们自己向重庆府转进的行军考虑。
虽然,曾经清军在蜀中掀起大规模的屠杀,但是屠杀的范围,主要是集中在成都平原,还有就是蜀中主要的大城。
对于川东乡村的破坏相对较少,但是常年的战乱,这些乡民还是异常穷困,寒冬腊月,衣不蔽体处处可见。
顾辰的穿着与其余的亲兵并无二致,大红色的皮甲,铁盔上插着红羽毛,黑色的披风遮盖住腿弯,腰间挂着一把手弩,长矛扛在肩上,腰刀在胸前,箭囊在后腰,弓箭在腿边,也没有受到什么特殊的照顾。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背上有一个黑色包裹,里面是他的霰弹猎枪,也就是暴雨梨花针。
三百余人的大队人马并未分散,而是分成三队,每队相距不过十尺,迤逦前行。
顾辰在前队,一路上与张钊不断交谈,主要是张钊说,他在听,他虽然前世就是蜀中人,对重庆周边也不陌生,但是这个时代的信息,需要多了解,毕竟这是明末清初,相隔了三百余年的光阴。
青山在不断地前进,道路不断地从两边向后退,每走一步,就距离重庆府更近了一步。
第二日,黒柏沟樟树湾就在眼前。
一条小河蜿蜒而来,水质清冽,只是小河到了近前,拐出一个大湾,日积月累之下,被河水冲刷出一个巨大的河湾,河湾两岸除了半人高的野草,就是散乱林立的参天香樟树,并且两侧山梁上,生长着成片深青色的古柏树,远远看去深青如墨,这才有了黒柏沟樟树湾这么一个称谓。
此处端的是一个山清水秀,景色宜人,让人迷醉,当然你要能忘记这是明末清初战火纷飞的前提下。
这是顾辰选定的宿营地,也是这条路上不多见的开阔之地,又有水的地方,适合大规模宿营。
原本顾辰一行不用刻意拐到这么个地方来,当时顾辰说出到这里宿营,张钊一脸茫然,很是不解。
这个地方离官道有好几十里,并不顺路,当时张钊茫然地回了一句,“那里有我们张氏偏支的一个村落,往祖上数三代,他们和我们张氏主脉,还是血亲关系,只是这些年来往不多,关系就慢慢淡了下来。”
这时候,在河边一株香樟树下,张钊指着前面两里远的村落,说道:“呐,大将军,那里就是祖上和我们有亲的黒柏沟村。”
顾辰抬头望去,借着落日的余晖,只见一片掩映在竹林中的村落,村口有一株巨大的香樟树,要好几个人才能抱住,怕不是有几百年的树龄,依然郁郁葱葱。
此时,已是傍晚,村中已然升起寥寥炊烟,一副安静祥和的模样。
这就是顾辰今日此行的目的地,他并不是随意找了一处偏离官道小半日的宿营地,不是为了来看一看迷醉的景色,而是为了一个人,一个男人,或者说现在还是个男孩。
顾辰随意吩咐道:“其他人就地扎营,我和张钊去前面村落看一看。”
说完之后,顾辰就径直向前面走去,牛上天点出十个亲卫,也跟随上来,顾辰不以为意。
就这样,约莫行出半里地,只见前方道旁出现一块大青石,大青石上坐着一个年约九岁的牧童。
等到近前,一群人更是大为震惊:牧童双手均拿着木炭,左圆右方的画着,口中则一字不漏地背诵圣贤文章,同时也能准确无误地数著正在吃草的牛群数目。
更为奇葩的是,他的脑子也没有闲着,正构思着一首七言绝句,并用脚夹着笔把这首七言绝句,工工整整地写在大青石上的纸张上。
虽然那首七言绝句,还显得稚嫩。
但是,他同时做着这六件不同的事,一点都不冲突,还显得格外和谐。
张钊目瞪口呆,忍不住叹曰:“真乃神仙童子,如之奈何乎!”
牧童抬头看了一眼他们一行人,就又自顾自的干着他自己的事情。
顾辰大为好奇,他们可是持刀携弓的军兵,这个乡野牧童不但没有惊慌,还一副淡然镇定的模样,这就是最大的反常。
如果不出意外,顾辰觉得正在摇头晃脑,口中还念念有词的眼前牧童,就是自己今日想见上一见的张鹏翮。
这可真是巧了,顾辰心中暗道:“难道张鹏翮这个小子知道,本将军今天要来看他,故意在村外给我来个神仙童子表演,额,这绝不可能,连张钊事先都并不知道,我要拐来樟树湾。”
顾辰压下心中疑惑,仔细看着眼前的牧童,想分辨出这个是不是就是那个人,在历史上康麻子赞之“天下廉吏,无出其右”,雍正帝赞之“志行修洁,风度端凝,流芳竹帛,卓然一代完人”的人。
按照史料记载,这个人目前应该是还不满十岁,与眼前童的年龄正好相仿,未来的一代廉吏,并且是治理黄淮的大功臣,十年治河,功成之后,著下《治河全书二十四卷,对现代的治河工程也有重要的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