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掌柜的躬着身,客客气气的跟在青松身后,进了书房的屋子。
青松直接把人带去了东边那间挂满名画摆满古籍的屋子,“世子,唐掌柜来了。”
李忱背手站在一幅字画前,目光落在那幅字画的落款上,如果唐掌柜近前,一定能看到,这幅字画的落款正是曾名躁一时的作尘先生,天下学子不知有多少人仰望作尘先生的字画,所得者,却聊聊无几,后来这位作尘先生更是落于尘埃,毫无踪迹,是生是死,无人得知,留给学子的是一团迷一样的雾。
如今,这团雾所出的字画,几乎全都挂在了这间书房里,到不是说李忱有多醉心于作尘先生的字画,而是因为这位迷一样的作尘先生,曾指导过李忱的功课,其为人言行,深让李忱折服,可惜,最终下场竟是被贯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
没错,这位作尘先生就是化了名的柳相,而他流于世上所出的字画,皆是未封相公之前所着,封了相公之后,为免被有心人挟以利用,柳相再没以作尘先生的之名写过字画。
这世上,若有一个人可以左右字迹,同样一只手,能够不落任何痕迹的写出两种字体不落痕迹,李忱只见过柳相一人。
“世子。”
唐掌柜是李忱的心腹,更是深知李忱对柳相的敬佩,对柳相孙女的爱慕,当初,柳相满门问斩,唐掌柜担忧了好久,生怕李忱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还好,他只是守在法场眼睁睁的看着柳相一家就地正法,没做出过激的举动。
唐掌柜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发现在柳相一案之后,李忱或是挑衅,或是诱导的处置了好几个在背后宣扬柳相是叛国之臣的官宦子弟,后来宫里的五皇子和二皇子也在外大肆的宣骂柳相不识抬举什么的,没过两日,这两位皇子也挨了黑拳,唐掌柜私下里想着,只怕,这又是世子的手笔。
“什么事儿?”
李忱从字画上收回目光,背着手,转过身看向唐掌柜。
未曾传唤,唐掌柜主动找来,必是有需他决断的事儿。
果然,唐掌柜从身上拿出一沓银票子,递给青松,示意他递给世子,“这是湘阳侯府陈三姑娘身边的那个叫扶珠的丫鬟送来的,说是想换三、四千两的通存通兑存票,不拘百两、十两都成,尽快最好。”
唐掌柜前些日子得了世子的吩咐,湘阳侯府的陈三姑娘以后送话递信让他随时传给他知道,这不,这位陈三姑娘的丫鬟一来,把事儿一说,他就赶紧寻了由头来给世子回话了。
李忱看了眼青松递过来的银票,不过略扫了扫,就瞧出这银票的数额远远高于人家要兑换的数额,李忱微微挑了挑眉,问唐掌柜,“你是怎么办的?”
“回世子,小的瞧着陈三姑娘想必是要急用,便按着原数兑换给了她,那扶珠姑娘到是不接,说她们姑娘说了,只兑三、四千两就好,小的就说,小号从来不做占人便宜的买卖,既是接了数额相等的银票,便该实足对换才好,而且瞧着扶珠姑娘还有别的事儿要办,便劝她,先拿了银票去办事儿,别耽误了姑娘交待的事儿才好。”
李忱听着点了点头,显然对唐掌柜如此行事很满意,他手指在银票上敲打了一会儿,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眼未抬一下,对唐掌柜说,“可看出什么了?”
可不就是看出什么了吗。
唐掌柜眼睛看着地面,没去桌案后李忱的面色,小心回道:“瞧着,像是正月里那场案子丢失的数目。”
李忱还好,似乎早就想到了,脸上并无半点变化,青松却怔愣片刻,倏然瞠目,盯着唐掌柜看了好一会儿,又转眸盯着世子看。
李忱嘴角的笑意并没有因为唐掌柜的话而起任何的变经,他似有若无的点了下头,指着青松,“拿去烧了吧。”
五、六千两的银票啊?
青松刚刚回过味来的脑子再度凝滞了,世子不差钱,可也不能这么败家吧?
噢,不对,这个家要是不败,是不是就会被人怀疑到他们头上?
呜,陈三姑娘太坑人了。
就这样的银票,她也敢拿出来花?
噢,不对,怎么是拿出来花呢,分明是招摇撞骗吗,本来还想着这姑娘脑子不怎么太好用呢,五、六千两的银票就只换三、四千两,可是脑子进水了?
现在瞧瞧,人家姑娘哪是脑子进水,进水的分明是他家世子,还有黄掌柜。
青松不好违背李忱的话,便只能收了银票,狠狠的瞪了黄掌柜一眼。
黄掌柜受的有些冤,讪笑的冲着青松点了点头,见李忱没有别的吩咐,便道:“若没旁的事儿,小的就先回铺子里了。”
“回吧。”
李忱点了头。
黄掌柜躲着身退了出去。
……
湘阳侯府,晚饭前,扶珠回了府,匆匆的赶回院子,不待同陈铮回话,就见紫雨亲自过来喊两位姑娘和章哥一同去三奶奶的院子用饭。
扶珠怀里揣着五千多两的银票子,没来得及跟姑娘交接呢,眼睁睁的看着姑娘出了院子,她也不敢随意走动,就一个人留在姑娘的屋子里,晚饭都没敢出去吃,饭着肚子在屋里子抱着茶水喝。
原想着用过饭,姑娘也就回来了,却不料,姑娘这一去,时间有些长。
杨氏喊了陈铮、陈瑛、章哥来用饭,也就用到中途,有外院管事儿的婆子来回话,说是杨氏娘家的母亲过来了。
杨氏赶紧放下筷子起身去迎,嘱咐了着陈铮带着弟弟妹妹先吃,吃完了在院子里坐一会儿,等她陪着娘家母亲去跟长辈问完安,再回各自的院子。
眼见着杨氏出了院子,陈铮就让扶风出去打听打听,这个时间,按说不该是走亲访友的时辰,杨氏娘家的母亲这个时候过来,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想让杨氏帮着拿主意?
杨御使是为她祖父鸣冤叫屈才亡故的,若是杨家有难,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不过,一切都要等着杨家外祖母过来才好说话。
陈瑛在二房时就察言观色惯了,一听杨氏的话,便低头赶紧吃饱了饭,没等杨氏回来,她就起身跟陈铮说,“三姐姐,我吃饱了,想先回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