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与陈琦一样心情不好的还有苗氏。
倒贴着自己的嫁妆给各房改善了伙食,苗氏虽然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在滴着血。
这不,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跟自己的男人诉起了苦,“我在大伯母那儿讨差使的时候,你还说我不该这样做,可你瞧瞧,三弟妹也是个心机重的,不吱声不吱语的就把府里油水最大的差使讨走了吧。”
“大伯母不是说了吗,三弟妹是书香之家出来的姑娘,从小学的不就是当家主母的事儿?”
陈思罔翻了个身,脑子里想的是今天当差的事儿,对苗氏的话,就一知半解的听着。
苗氏诉苦是想让自己的男人跟自己同仇敌忾的,哪成想,自己的男人非但没跟自己同仇敌忾,还夸起了杨氏,苗氏一口气没落下去,第二口气又赶了上来,她伸手就去推陈思罔,“你说的这叫什么话,难不成我就是那泥腿子出来的?”
腾……
陈思罔倏的翻面而起,掀了被子直接甩到了苗氏脸上,沉着声音喝道:“什么泥腿子不泥腿子,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你是嫌日子过得太清闲了吧?”
陈思罔喝斥完苗氏,直接起身下了地,踩着鞋就往外屋走。
苗氏一下子慌了,刚才情急,她说话没个顾忌,泥腿子张嘴就来,到忘了她相公最忌讳别人在他面前说什么泥腿子不泥腿子的。
陈家本来就是泥腿子起家,虽然到了陈思罔这辈,娶进家门的媳妇都是读书人家的姑娘,可从老湘阳侯算起,这才是陈家第三代,门庭刚刚转换,却还不彻底,京城里的老人大多都是知道陈家的根底的,想像那些真正的钟鸣鼎实之家一样用一代代优秀的子孙托起家族的声望,还要看下一代。
只是,陈家第四代现如今年龄最大的钊哥儿才十三岁,朱氏在钊哥五岁的时候,就送他去了朱氏娘家威远侯府的学堂读书识字,八岁钊哥过了过了童生,十二岁中了秀才,在她眼里,钊哥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连自己男人几次教训自己儿子都会拿钊哥儿打比方,可在朱氏眼里,钊哥儿这样,还远远不够。
苗氏有的时候真怀疑朱氏这么高的心气儿,当时怎么就嫁到陈家了呢?
不过这些事儿也不是她一个当孙媳妇、儿媳妇该操心的,现在该她操心的就是怎么哄回自己的男人。
苗氏连鞋都顾不上穿,从床上跳下去,紧跑了几步赶在陈思罔走出屋里前抱住了她的腰,撒娇打赖的哄着他,“你这人,怎么脾气越来越急了,我又不是有心的,这不是天天看着三弟妹领着油水足足的差事,我这心里不得劲吗,再说,你还不知道我,就算在谁那儿占点便宜,最后还不是落到了你的口袋,母亲心里只有大哥,你在外面的差事儿,打点上官,还得跟下面的人相处好,平时出去吃酒应酬的,哪一样不要银子,只盯着你那点俸禄,怎么让上官看重你,下面的人好好帮你办事儿,你是我男人,在外面辛辛苦苦的办了差事儿再没机会出头,我不得心疼死你啊。”
苗氏嘴巴快又甜,一番话说下来,到还真让陈思罔心里刚刚升起那团火气慢慢消下去些。
只是,他沉着的脸色却没立刻回暖,而是站在地上重重的“哼”了一声,甩了甩腰身,“放手。”
“不放。”
苗氏耍着赖,反正这会儿屋里也没人,夫妻两个在屋里有什么做不得的,“你今晚火气这么重,是不是憋得慌?”
苗氏虽说是知县家的姑娘,但她爹上任的地方只比穷乡僻壤好那么一点点,民风更是开放,她在娘家时交好的姐妹也有商户女,有的时候也会在大人们闲聊时,听到一些不该姑娘们听到的话,虽说是不该听到的,但嫁了人之后,那些原先不怎么懂的话,随着懂得了那方面的事儿,苗氏就跟无师自通一般的全数拿出来使到了自己男人身上,刚成亲那两年,两人还真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
直到苗氏生下女儿陈琦,坐月子的时候,才不怎么情愿的把陪嫁的丫鬟给开了脸,却没想到,这丫鬟肚子也是争气,竟也生了一男一女,因着这对儿女,渐渐的在陈思罔的心里也有了点分量。
苗氏怕陈思罔去姨娘那儿,自然不顾正妻的身份,使尽浑身解数的讨好着陈思罔,这一夜,夫妻俩到也算过得和谐。
不过,第二日苗氏去知事堂领差事的时候看到杨氏,这好心情顿时就打了折扣。
当着下人的面,苗氏皮笑肉不笑的喊了杨氏一声,“三弟妹,今儿来得到是早。”
每天她和杨氏几乎是不相上下的到知事堂,只是昨天晚上她哄男人用多了力气,早上就起迟了一会儿。
杨氏迎着走过来的苗氏起身见了礼,便神色淡淡的坐了回去,“二嫂也不晚。”
“哼!”
苗氏甩着帕子从杨氏身边走过,自顾的坐到了杨氏的上首,等着丫鬟上了茶,便装模作样的喊了厨房的管事儿先进来回话。
袁氏进来的时候,苗氏已经把厨房那一摊的事儿处理好了,起身时,又接了丫鬟送上来的茶,笑着放到袁氏坐位旁的茶几上,抢着说道:“大伯母,厨房这边我刚刚已经处理好了,今天的午饭、晚饭单子,一会儿再就给您念一遍。”
“你看着办就行。”
袁氏温和的笑着,眼神看着苗氏带着满意,“你也不用太束手束脚,期哥儿是小孩子,老太太又当成眼珠了,难免有些金贵,小孩子肠胃又弱,出些差错也是难免的。”
“大伯母……”
苗氏没想到袁氏能说出这样的公道话,要她说,可不就是小孩子肠胃弱吗,可如袁氏所说,老太太把期哥儿当眼珠子,三婶婶那边也不是好的,平时瞧着不挑刺,不说话,可真到挑刺儿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就捅到老太太那儿去了,可不是让她跟着吃瓜落。
苗氏的委屈,袁氏仿佛全都明白,叹息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坐回去。
苗氏处理完厨房的事儿其实就可以走了,但刚刚察觉到袁氏的态度松动,她又动了动心思,想从袁氏手里再讨些差事儿,这就顺着袁氏的意思坐回去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