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琦眼睁睁看着陈钊和陈钰谁也没带她就奔着慎郡王跑过去,一气急红了眼,提着裙脚就要追,却到底被赶过来的陈漪拉住了。
陈漪脸色很不好低声说道:“二妹妹以后还想不想出门了?”
“你……”
陈琦眼看着慎郡王打头,元澈、元泓、齐烈还有陈钊、陈钰一溜烟的骑马跑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就这么在眼前流失了,气红了眼的瞪向陈漪,“你又不是我娘,凭什么管我出不出门?”
陈漪被陈琦不知好歹的模样气笑了,压着嗓子不客气的说道:“我的确不是二婶,但今天的事儿,我会一五一十的禀明祖母。”
一提朱氏,陈琦不自禁的打了个颤,眼里闪着恐慌,刚刚还质问的样子瞬间转化成了委屈,咬着下唇,可怜兮兮的求着陈漪,“大姐姐我错了,我就是贪玩,真的,你不让我去,我不去就是了,你刚才是不是说要去客房,那咱们快走吧,寺门口人来人往的,咱们就这么让人看着,也不太好。”
陈漪:“……”
难道是她愿意在寺门口被人围观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陈琦倒打一耙的本事这么强。
陈漪被气得没话说,但碍着这是外面,还有元敏和齐盈,她压着火气,带着陈琦迎上齐盈和元敏,“咱们先去客房歇歇吧。”
齐盈和元敏都笑着点了头,仿佛没看见刚才陈琦惹出来的闹剧一般。
陈铮先她们一步进了寺门,这会儿带着扶珠熟门熟路的沿着客房前面那条路直奔后山,等到山下看到能看到那个亭子的距离,陈铮停了脚步。
“姑娘?”
扶珠不明所以的也跟着停下脚步,面向陈铮,等着她吩咐。
陈铮已经看见亭子里归一法师正在打坐,收回目光,她交待扶珠,“法师不喜人多,你在这儿等我好了,我一个人上去。”
扶珠“噢”了一声,对陈铮的吩咐,丝毫没有质疑的意思。
陈铮呼了口气,提着裙摆慢慢的走向那座凉亭,越靠近,她提着裙摆的手指越用力的蜷缩着,等到她走到凉亭入口的时候,两只手的手心已留下一道明显的指甲印。
放下裙摆,手垂落在身侧,陈铮目光一揽而过,将凉亭里的情形看了个一清二楚,这次,到只有归一法师一人,并无他人。
陈铮安静的站在凉亭外,心境复杂的看着闭眼打坐的归一法师,这一刻,她竟忍不住眼眶发酸,心口难过。
一个人心境的变化会由气息传递,归一法师察觉到她气息紊乱之后,便从口中传出一声沉沉的叹息,“孩子,过来吧。”
仅仅只有一句话,五个字,陈铮眼泪霎时夺眶。
归一法师缓缓睁开了眼睛,打座的姿势不变,只是头微微偏着,朝陈铮看了过去。
比起陈铮汹湧而出的眼泪,他眼里却是无波无澜,一片平静,仿佛真的是超脱世俗的方外之人,看待一切,已归于平静。
他见陈铮只是站在那儿哭,却不上前,便冲她招了招手。
陈铮泪眼一片模糊,看见归一法师冲她招手时,抬起的脚,似有千金重,每一步,走得她都像踩在亲人的尸骨和鲜血上。
归一法师此时此刻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脾气诡谲,他耐性十足的等着陈铮走到近前,抬手示意她,“坐。”
陈铮心口有无数道疑问,忍耐着,压抑着,缓缓坐了下去。
“手。”
归一法师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做着切脉的姿势。
陈铮哽咽着,将手心朝上,置于归一法师的手指之下。
如上次一样,归一法师又将几分内力注入到陈铮的体内,那股带着温暖又劲道十足的力量慢慢汇聚在她身体里的四经八脉,让她整个人都有种被暖流包围的感觉,好像身体里蕴藏了无穷的力量。
大概有半盏茶的时间,归一法师收了手,缓缓的吐纳,调息。
陈铮情绪渐渐稳了下来,她咬着唇,收回手,默默的等待着。
又有一盏茶的功夫,归一法师再度掀开了眼帘,这一次,他再看向陈铮,眼里多了慈爱,像至亲长者,仔细盯着她的眉眼看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孩子,你祖父一生从不求人,受他恩惠者,不计其数,他临终时唯有一愿,便是渡你脱胎换骨,好好活下去,我与你祖父相交甚深,不忍他死而有憾,逆天改命,助你重生,如今你神灵归位,与这具身体合二为一,从今以后,你就是陈铮,湘阳侯府三房嫡女,忘了过去,忘了柳家,忘了那些与你有牵绊的人和事,好好的活下去吧。”
归一法师每说一个字,陈铮眼睛就睁大一分,那里面充满了愕然,惊骇,不敢置信。
她从没想过她的重生是这样的。
二月初二来的那一趟,她认出了归一法师,又受了归一法师的功力,隐约就感觉到归一法师应该也认出了她。
当时,她只以为归一法师如她祖父所说那般,法力高深,修为厚重,才能洞察世间所有奇异之事,却从来没想过,在她身上发生的奇异之事,归一法师本身就是那个操控者。
逆天改命!
祖父书房里曾收录一本奇书,上面记录了许多奇闻异事,陈铮受祖父亲自教导,曾遍览她祖父书房里的所有书籍,那本奇书她当时看了还觉得上面记录的那些事儿既神奇又荒谬,甚至,她还曾与祖父探讨过,所谓的逆天改命,得需要多大的机缘,才能凑巧做成这件事儿?
而且,那个在逆天改命当中施法的人,如若失败,身体会受到极大的反噬,寿数大减不说,身体状况也是每况愈下,如若成功,那施法之人将会在多则一年,少则半年的时间内,毙命。
毙命!
当这两个字跳跃到陈铮的脑海里,她再也顾不得心里的惊骇,瞪大了双眸,紧紧的盯着归一法师,颤声唤着他,“法师,您?”
“孩子,这个给你。”
归一法师仿佛没看见陈铮那倏然惊变的脸色,不紧不慢的从手腕上褪下一串沉香手串,稳稳的放到了陈铮手里,嘴角挂笑道:“这物件,还是年轻时你祖父得来送与我的,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陈铮认得这串手串,她还是柳寒潇的时候,见归一法师带过,却不知道这手串还出自祖父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