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风呼啸着,刮擦着帕斯顿的面颊。
帕斯顿抖了抖,畏寒的他快步朝着酒庄最中间那栋三层小楼走去。
那里是他的办公场所。
黛西看到这一切,心里产生了一抹嘲笑。
十五年的时间,帕斯顿先生虽然更加吝啬与贪婪,但也让他逐渐老去。他的身体肯定被那嗜酒如命的恶习摧毁地不成样子。
她心里想着,悄悄从房屋的角落边走过。
她跟着进入了那栋帕斯顿先生的办公小楼。
悄无声息的走上了三楼。
三楼只有一间办公室。
她敲响了房门。
然后里面传来帕斯顿先生怒气冲冲的呼喝。
“约克,你这该死的男仆,是嫌我罚你罚得不够吗?快滚去把她带来!”
黛西心想,帕斯顿先生竟然暴怒到一点脑子都没有了,竟然以为自己是他那个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男仆。
她不再敲门,而是缓缓推开了房门。
“该死的约克,你的礼节呢?”帕斯顿先生把目光从刚刚翻开的账本上挪开。
他每日必看账本的习惯都无法抵消他现在的怒火。
但他看到面容姣好、身材婀娜、充满着青春气息的黛西时,目光却是一愣。
“你是谁?哪个酿酒工的女儿?”帕斯顿疑惑的放下雪茄烟,站起身。
他突然想到什么,快步朝着黛西走来。
他怒气冲冲道:“这群该死的守庄仆,我都说过不准在我的酒庄里乱搞,他们竟然将站街女郎带进酒庄!”
他一脸怒容的走向黛西,然后一把拽住黛西的手,逼问道:“是谁把你带进酒庄的,是狄克还是谁?”
虽然他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但黛西却从他眼神里看到一抹熟悉的眼神。
贪婪。
他竟然贪恋自己的姿容。
黛西心中不由升起一抹嘲讽,一股厌恶。
恶习难改,只会变本加厉。
帕斯顿忽然闻到一股纸张和雪茄烟混合的气味。
“该死!”
他惊叫一声,连忙朝着桌上看去。
他的账本竟然被燃着的雪茄烟点燃了。
他连忙跑过去拿起旁边杯子里的液体就倒了上去。
火焰顿时燃烧地更凶猛了。
他对着杯子一看,才发现这是他刚刚才倒好的杜松子酒。
“该死!该死!该死!”
他拿起另外地书本用力地扑打着火焰,费了不小地劲儿才将火焰扑灭。
他呼了口气,满头大汗地抬起头来。
刚刚恢复兴趣的他,目光落在黛西的脸上。
就见黛西脸色正满脸阴沉的盯着他。
他皱了皱眉,就准备绕过办公桌,却忽然看到黛西眼神中浓浓的恨意。
还有那仿佛燃烧起来的棕红色头发。
他吓了一跳,指着黛西。
他还以为黛西也着火了。
“派斯先生,您难道忘记了十五年前那个长满玫瑰的小岛,以及那一群头发棕红的‘土著’了吗?”黛西一脸平静道。
帕斯顿眼睛猛地睁大。
仿佛想到什么一般。
他惊愕道:“不可能,他们已经全死了!你不是他们,你是谁?”
他说着手却悄悄摸向左边抽屉。
抽屉里面是一把已经装着子弹的左轮枪。
他刚刚要伸手进去掏枪时,却突然感到手边传来高温。
手上吃痛,他不自觉地就缩回了手。
他低头看去,抽屉里竟然燃起来了。
他顿时大惊,往后退了两步。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帕斯顿说话声音中带着些颤抖。
这显然是他多年酗酒纵欲才导致中气不足。
他看到黛西那头红发一直在燃烧。
黛西却根本毫无感觉。
那头长发也丝毫没减少一分。
帕斯顿慌乱了。
他想起了那个小岛上的一些拥有特殊能力的土著。
其中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人痛哭流涕,悲伤欲绝。
那群土著说他们是祭坛的护卫者。
帕斯顿认为他们不过是崇拜邪灵的祭司。
那些祭司们有一些古怪的能力。
但他们都敌不过子弹的威力。
然而现在他没有子弹,两手空空。
“他们都是肉皮囊!她也是!”
帕斯顿心下一沉,就要拿起桌上的烟灰缸。
他伸手间,烟灰缸旁的一摞账本却燃了起来。
火焰一下烧伤了他的手。
他的手立刻缩了回去。
他又转头看向椅子。
然后椅子也燃烧起来。
他看向哪件“武器”,那件“武器”就会燃烧,或是被火焰阻隔。
“你到底是谁?”帕斯顿怒喝道。
黛西缓缓走上前去,低沉道:“我是小岛上的一朵玫瑰,我是祭坛下的一块紫铜,我是玫瑰岛上的‘土著’!”
“不!不可能!你不是他们,他们都死了!”
帕斯顿满脸不信,惊恐已经让他语无伦次,喋喋不休的重复同一句话。
“不,我就是他们,我是来向你们复仇的冤魂!”黛西道。
黄色的长裙被刚刚打开的窗户外吹来的寒风撩动。
附着火焰的头发也随风舞动,如同摇曳的花朵,好似随波的水草。
“燃烧!”
“为死去的冤魂!”
“为哭泣的玫瑰!”
黛西的一双细手抬起,火苗也随之腾起。
在账本上、桌子上、椅子上、窗帘上……
却唯独没有落在帕斯顿先生的身上。
但那并不代表着帕斯顿先生就有多好受。
他感受着身周的高温,火舌在舔舐他的面颊,浓烟窜入他的鼻息,火星让他双眼难睁。
“啊……啊……”
他的耳朵里传来风和火纠缠的呼呼声。
那呼呼声里夹杂着阵阵刺耳的悲惨的嚎哭。
那一阵阵的嚎哭声与他记忆里的嚎哭声一样。
他强忍灼热睁开已经红肿流泪的双眼,他看见火焰里有一张张面孔。
有光着膀子的青年,有面刺长目的老人,有身材婀娜的妇女,有满面童真的孩童。
他们都在嚎哭,在颤抖。
他们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目光如同一柄柄利刃刺进他的灵魂。
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双目游离,满脸恐惧。
他的衣角在燃烧,他的精致纽扣崩落,他的头发被烤焦。
一切高傲的气质早就当然无存。
他曾给黛西带去的痛苦,如今在他的身上重演。
烟雾席卷,烈焰肆虐,最终将帕斯顿先生吞没。
黛西缓缓穿过火焰。
火焰如同亲近自己的亲人,好似遵奉自己的主子,在她身周盘绕,却不敢伤及分毫。
黛西缓缓拿出藏在怀里的铜玫瑰,放在帕斯顿先生已是焦肉的胸口。
这朵玫瑰仿佛不惧火焰,绝不融化。
……
黛西缓缓走下楼去,烈火在她的身后蔓延,如同她的仆从一般。
她走过储藏着杜松子酒的房屋,杜松子酒香在她的鼻尖泛滥。
“燃烧!”
她轻轻挥手,木窗里有橙黄的火光冒出。
她每走过一间储酒屋,就会有烈火燃起。
最终她于烈火中悄然离去。
她的身后是烈火燃烧的酒庄。
燃烧的火焰如同玫瑰的花瓣,弥漫的杜松子酒的香气似花香一般悠长!
这酒庄如同一朵盛放的玫瑰!
……
一股淡淡的、无影无形的灵无声无息间从酒庄中飘出,与黛西·莱丝莉融为一体。
她眼神微微清亮。
仿佛感觉到有一点火星在脑海中闪烁,然后变成一朵玫瑰花似的火苗。
她嘴角微微浮出一点笑意。
好似烈焰会使她快乐。
她不知道那感觉是什么,但有人一定知道,那是一名焚者出现的征兆。
她已是一名焚者的阶段一:纵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