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丽莎立刻回过神来,枪口调转,指向身穿深蓝色教士袍的身影。
“你是谁?”奥丽莎问道。
身穿教士袍的身影缓缓走至蓝色光亮中。
奥丽莎注意到此人身形宽阔,胸部平坦,应该是一名男性。
他身穿的是一件七海之神教会神职人员常穿的教士袍,右手抱着一本厚厚的《海之圣典》,胸前挂着三叉戟挂坠。
不过那三叉戟的尖端盘踞着长满头颅的海蛇。
这个神职人员在被奥丽莎枪口所对时就伸出双手揭开头上的斗篷。
在这短短时间,奥丽莎注意到他的双手宽大而厚实,从手指到手掌,再到手臂刺有复杂的纹身。
那些纹身如同一条条海蛇一样鲜活,仿佛是盘踞在他的手臂上一般。
他揭开斗篷,露出与普通布莱蒂男人无异的面孔。
但那一头毫无驳杂的银发,以及愁容聚集的深沉面容却让奥丽莎印象深刻。
这个男人就那样静静站立在圣台的边缘,一边往圣台中心走,一边说:“科兹莫小姐,我是这座海德勒教堂的神父,你可以叫我杰弗里!”
说着他就已经走到了圣台的最中央,将那本《海之圣典》平放在狭窄、老旧破烂的木桌上。
他声音沉郁,面色平和,好似波澜不惊的大海。
但奥丽莎却不知道他平静似水的脸庞下是否埋藏着惊涛骇浪。
所以奥丽莎手上的左轮枪并未因为男人的自我介绍而放下。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奥丽莎问道。
杰弗里神父平静的面庞露出微笑,就好似海上微风。
看到杰弗里平静的笑容,奥丽莎才想起来,其实蒙赛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应该不少。
其实就连布朗黑市的老板布朗威利都早已猜到自己的身份。
她正准备让杰弗里忽略这个问题,她要问其他问题。
但却听杰弗里神父说:“因为你的教名是我取的!”
奥丽莎顿时惊讶,不敢置信的望着杰弗里神父。
“怎么可能?”奥丽莎脱口而出。
杰弗里神父仿佛知道奥丽莎在想什么,笑道:“你的父亲是不是告诉你,为你起名的神父早已死去,就如同他曾经死去的信仰一般?”
奥丽莎眼睛睁大,仿佛听到了最离奇的事情。
因为杰弗里神父说的这些话正如他父亲麦卡锡告诉她的一样。
奥丽莎枪口缓缓放低,带着疑惑道:“你真的是为我命名的神父?”
杰弗里神父道:“谎言是莫大的罪孽!”
奥丽莎闻言,枪口彻底朝地,最终她直接将左轮枪揣回了枪袋之中。
她脸上带着不知是欣喜还是疑惑的笑了一下,说道:“真没想到可以再见到您!”
杰弗里微微一笑说:“这一切都是注定!我为你命名,你总会见到我!”
“一切都是注定?”奥丽莎皱了皱眉,想到了那串水手结。
它最终指向这里。
她那颗戒备之心又缓缓升起。
但她仍然带着些微笑问道:“神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这些东西是?”
她指着浮荡于空中的浑浊水团,以及那里面的蓝色触手。
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的微笑有点僵硬。
“哦……你是一名神眷者吧?应该或多或少接触过神秘生物,它们就是其中一种!”杰弗里指了指包裹着蓝色触手的水团。
它们随杰弗里的手的方向移动。
奥丽莎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些包裹着蓝色触手的水团上。
只要不近看,它们幽蓝的光芒就会给人迷蒙的美感。
奥丽莎欣赏着这迷蒙的幽蓝光芒,竟然忽略了自己的问出的是两个问题。
淡蓝的幽光中,奥丽莎有点迷糊起来。
“它们多像一朵朵蓝色的玫瑰啊!”杰弗里神父说。
那些幽蓝的水团层层叠叠,触手组成的线条却是有几分玫瑰的样子。
奥丽莎点了点头。
杰弗里神父说:“奥丽莎,我曾写过一本叫做《玫瑰岛》的书,送给你的7岁生日礼物,不知道你是否读过?”
奥丽莎点了点头道:“那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读过,里面有一段很有趣的绳结纪事方法,我用那个方法找到了这里。”
杰弗里笑道:“不,我不是说的那个内容,我是说你看完那个故事没有?”
奥丽莎回答道:“当然,我看完了,不过觉得有点无趣,最后有点血腥!”
杰弗里摇了摇头,笑道:“我的故事确实讲的不怎么样!”
“不过我要告诉你,那并不是一个无聊的、有点血腥的故事,那是四个倒霉蛋死里逃生的真实经历!”杰弗里的语气忽然加重。
浮于半空的蓝色水团开始混乱,四处涌动。
那些蠕动的触手如同一根根缠住溺水者脚踝的坚韧水草,困缚着奥丽莎的思维。
她有些讶异的问道:“那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吗?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杰弗里道:“那是我、帕斯顿先生、波鲁克先生以及你的父亲麦卡锡曾经历过的鲜活往事!”
奥丽莎眼睛睁大,震惊了,思绪一下子清醒过来。
但她仍然惊讶于杰弗里的回答。
她问道:“那是你和我的父亲……你们的真实经历?”
杰弗里点了点头道:“谎言是莫大的罪孽!”
奥丽莎陷入沉思。
难怪父亲不喜欢玫瑰!
难怪父亲不喜欢那本《玫瑰岛》!
难怪父亲从来不说他曾是水手时的故事。
一提到那些他就感到厌恶。
自己还能感受到他某一刻仿佛是在颤抖。
原来,这一切是真的,他曾在玫瑰岛上丢失了亲近的水手伙伴,丢失了敬爱的船长大人,看着他们被尖刺穿破肚皮,被架在火上炙烤。
奥丽莎不禁打了个颤,她问道:“你们,你们真的在玫瑰岛上见到了那些食人族?”
“食人族?哈哈……亲爱的姑娘,那只是一个谎言!”杰弗里笑道。
奥丽莎疑惑道:“您不是说谎言是莫大的罪孽吗?您为何要在送我的书里说谎?”
杰弗里脸色变化。
眉头像几条沟壑,脸色似死人一样惨白。
他的笑容变得颤抖,仿佛里面有无尽的恐惧。
他声音微颤道:“那只是我不想告诉你更残酷的,那只是因为有我也曾无法面对那比刺穿皮囊更恐怖东西!”
“谎言是莫大的罪孽,但恐惧比罪孽更恐怖!”
他的声音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