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无数五行灵气被阵法分化成阴阳两属朝着西瓜疯狂涌去。
而西瓜也彻底化作了前世余甘熟悉的阴阳鱼模样。
黑色的,是阴属五行灵力与残留戾气的结合,鱼眼则是由代表阴极阳生的先天造化阳雷镇压调和。
白色的,是阳属五行灵力与功德之力的结合,鱼眼则是由代表阳极蕴阴的先天造化阳雷镇压调和。
“圣僧,此物怕是不详啊。”
就在余甘期待着阴阳鱼最后会变成什么时,美音面带忧色的凑了过来。
如同自家种的庄稼被人鄙视老农一般,余甘略带不满的道:“别跟算命先生似的章口就来,说点实在的。”
美音见他不喜,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此物虽暗合道韵,但却蕴含着一抹极深的戾气。若是问世,只怕会入魔”
“轰隆!”
话未说完,本来晴朗的夜空突然阴云密布,云层碰撞间,更是有震耳雷声传出!
乌鸦嘴!
瞄了眼云层中酝酿的雷光,余甘暗骂一声,下意识朝远离少年灵魂以及美音的方向挪了几步。
“轰!”
猛然炸裂的雷声中,一道儿臂粗细的白炽闪电划过天空落下,刺眼的光芒瞬间将有些昏暗的森林点亮。
“滋”
并未像普通闪电般一闪而逝,直直劈在少年灵魂上的劫雷如同条光柱般横贯天地,久久不肯消散。
呼
见闪电的目标不是自己,余甘下意识的松了口气。随后捻起枚果子丢进口中,有滋有味的围观起来。
原来挨雷劈的场面这么壮观啊,想来贫僧当初在五庄观顶着天劫跑时,应该也相当拉风吧?
“长老,连天道都不容此等邪物,还是趁早将其毁了吧?”
美音似是还不死心,继续凑到余甘身前劝道。
余甘眉毛一挑:“美音啊,你当年渡劫飞升时,佛祖会不会也是这么想的?”
美音:
就在两人闲聊时,第一道劫雷已然被黑白球磨灭。对于这个结果余甘丝毫不觉得诧异。
因为相比起眼前的天劫来说,其实最大的凶险还是少年冒险融合先天阴阳造化神雷之时。
先天者,天地之先。能在天地开辟以前便存在的,就没有一个善茬。
虽然少年融合的不过是余甘随手放出的一丝,完全无法与重创黄袍怪的那道神雷相比,但其威力却也足以将普通的神仙境修士化为飞灰。
所以在此神物加持下,就算是头凡猪也能在这威力不强的化形劫中洗澡,就更不用说灵魂已经被人参果树枝大大增强过的少年了。
当余甘手中果子还剩最后一个时,随着第三道劫雷彻底泯灭,压在森林上方的劫云如来时般瞬间消散。
其后并未有什么天地异象,黑白球一阵蠕动后,重新化作了少年的模样。
连自身情况都不曾查看,少年快步来到余甘身前,匍匐在地行了个大礼:“小子赵处厚,谢过恩公再造之恩。”
“起来吧。”
袍袖轻挥将少年扶起,余甘从储物袋中取出套新衣递了过去:“你虽塑成灵体,却还不通变幻之法。贫僧这里有套未穿的僧衣,暂且拿去蔽体吧。”
少年微微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过来谢恩,却是不着片缕,直羞的满面通红。
待其穿戴好,余甘将手中的果子抛了过去:“味道还不错,要不要尝尝?”
愣愣的接过,少年看着自己凝实的手掌,顾不得窘迫,惊讶问道:“恩公,我可以吃东西?”
“阴中超脱,神象不明,是为鬼仙。既然沾个仙字,当然可以饮食。不过你现在的身躯是天劫塑成的灵体,只要灵气充足便不饥不渴,这野果也只是尝个滋味罢了。”
耐心的解释完后,余甘问道:“不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似是想起了惨死的家人,少年原本清澈的双眼化为血红:“当杀尽天下妖,还世间众生以太平!”
余甘闻言微怔:“你现在不过刚修行,随便一个妖王就能打得你魂飞魄散,不怕么?”
本以为少年心性的赵处厚会讲些大道理,谁知他并未反驳,反而很是干脆的点了点头:“怕啊,死过一次当然知道活着的珍贵。但相比起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而无能为力的痛苦,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黯然的低下头,将眼中水雾藏在了阴影之下:“这世道是乱的让人绝望,但总不能都眼睁睁看着吧?哪怕能少让一人承受我这样的痛苦,纵使死也值了。”
声音虽不大,但这发自肺腑的言语,却如重锤般狠狠敲在了余甘心头。
茫然的抬起头来,目光穿过说笑着走来的黑风与猪八戒,一旁笑眯眯用鲜花编花环的敖玉,余甘眼神越飘越远。
前往北俱的孙悟空、不舍分离的余甜、流沙河畔的累累白骨、满城感激涕零的百姓、痴情等候的高翠莲、爱炫耀的金池、热情招待的刘伯钦母子、敬忠职守的张龙赵虎
那一个个有血有肉,有欢笑有泪水的熟悉身影,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飞速掠过。
再想想自己之前的苟且心思,余甘面色一僵,斩杀黄袍怪的些许得色迅速褪去。
赵处厚见他久久无语,还以为其是对自己的态度不满,小心问道:“恩公,可是小子哪里说错了?”
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内心剧烈翻腾的余甘却是无力答话。
余甘啊余甘,枉你两世为人,到头来却还不如个十几岁的孩子看的透彻!
纵使此方世界全是虚幻,难道你还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遭难而不顾?
再说何为虚幻,何为真实?凭的还不是一己之心!
就算做不到面前少年般的舍生取义,但若连试试都不敢,岂不是活得太过窝囊了些?
想到这里,之前因为力战黄袍怪的挫败感一扫而空。余甘展颜一笑,将大拇指冲着少年高高扬起:“说得好!大丈夫当如是也,贫僧不如施主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