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负责询查的伍长匆匆前来报告:“据俘虏处得来消息,梁国大将军展阳及其所率一千亲兵,被宝宁守将段毅赶出了宝宁城。”
林允矶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之前太子等人在指挥台上时,已经注意到随着俘虏出城的梁军,还以为只是护送完毕就折返,现在看去,那些人居然在宝宁北门下边扎起了大营。
“大帅……看来我被这小子诳了……”林允矶向太子道。
太子向宝宁城下眺望一番道:“无妨,我军本来也要调换阵位,这几天时间总是要空出来的,只是不知道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北门必是我军主攻之地,他们扎营在那里,是意欲何为?”
牛泰说道:“大帅,管他作甚,千把人能闹出什么花来?投石车一轮齐射就送他们归西!”
太子思忖半晌,摇摇头道:“总感觉透着一番诡异。命人多加监视吧。”
而此时宝宁城头,一众守将正在围观城下展阳部进行土木作业,个个也都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谢简的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对段毅说道:“将军,展阳这厮是不是发了癔症?把千把人扔到大军对垒的滚油中间?”
老将军段毅也是一头雾水。
若说展阳想投降,出了城直接举着白旗跑到魏军阵前便是。若是不想投降,绕道宝宁两边返回大梁纵深也可。可他杵在两军中间是要为哪般?
想来想去想不通,段毅决定不去管他,招呼一声,众将随其下了北门城楼,前往南门迎接援军。
这一路援军来自宝宁、宝安中间正后方六十里的高宜城。高宜也是大梁北线的一座重要关城,其内部屯兵甚至比两宝城更多,起的就是一个机动支援的作用。
此前得知宝安城下的十万魏军已经调往宝宁,高宜守将周俊英判断魏军即将强攻宝宁,立即整军一万,驰援宝宁,在魏军还没有正式开始攻城以及分割打援前,赶到了宝宁城。
而这一万人,就是宝宁在整个战争中能够得到的唯一支援,加上原本的一万守军,段毅就要靠这两万人,抵挡住魏军近二十万人的进攻。
或者还有北门的一千展家军……
……
宝宁北城外,花正泽向南望着远处密林一般的旌旗和影影绰绰的投石车、攻城塔楼,又回头望望宝宁城墙上的弓箭手,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他娘的……万一魏军不等瘴疫传开就进攻,我们这一帮人在中间不得被碾成渣啊!”花正泽嘀咕道,一转身向大将军的营帐跑去,想着再跟展阳确定确定,要不要换个地方扎营。
一进展阳营帐,就看到大将军正在和熙雅两人在地上摆弄着什么。仔细一看,原来是用土块、碎布条和枯枝做的简易沙盘。
“正泽,来的正好,沙盘马上就摆好,咱们待会推演一番,哈哈!”展阳兴致勃勃地说道。刚才系统传来提示,坨岭疫已经开始初步传染,奖励军功点5点。
花正泽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一下,说道:“大将军,咱就这千把人,就算魏人染上瘴疫,也不是立时就死,哪怕是面对二十万瘟鸡,咱这一千人也做不了啥事啊。”
展阳神秘一笑,说道:“你小子,小看了这坨岭疫的厉害,还小看了一千人的力量。”
花正泽不服道:“我跟黑蛇军的兄弟问过,坨岭疫染病确实快,但至少也要七日才体虚至极,之前三五日,也就是稍觉疲惫。可谁也不敢保证这三五日内,魏人会不会开始攻城。一旦魏人攻城,投石机随便扔偏几块石头,我们队伍就成饺子馅了!要我说,队伍去宝宁南边找个地方躲着,等魏人攻城时发病,我们再出来收割。”
展阳继续在沙盘上比划着,同时口中回道:“我之前确实是这么想的。”
“那为何把营扎在这火坑滚油上?”
“因为我想明白了,魏军的士兵,抗不到七天,短则一天,长则三五天,必会虚弱到极点。而五天内,魏军不会攻城,所以,咱们留点力气在这候着便是,跑那么屁老远干啥。”
“为啥?难不成这坨岭疫还欺生?”
展阳顿时乐了,他抬起头笑道:“你小子说的对,坨岭疫还真是欺生。熙雅他们这些蛮人,祖祖辈辈生活在鬼岐山脉,花里胡哨的瘴疫怪病见的多了,所以才能扛到七日才病重。而魏军士兵可不是这样,他们大多数人从小到大,有个头疼脑热便了不起了。”
“这又是何道理?”
展阳摆摆手道:“这个东西涉及到的大论,暂时没法跟你解释,你只需相信本将军的判断即可。”
“不相信将军,你可以自己躲开。”熙雅一边在沙盘上用短刺画出一个圈,一边冷冷说道。
“我……我不是不相信大将军……”
“那你就是怕死。”
“我也不是怕死……熙雅,我……”
展阳笑呵呵地打断了俩人,站起身来拍拍花正泽的肩膀,说道:“好了好了,正泽,你就安心休息,短则五天,长则七天,我们就要去干票大的!”
“干……干什么?对了,大将军,你为何笃定魏人五天内一定不会攻城?”
“呃……这个嘛,来源于观察,方才你站在营边眺望魏军大营,难道没有看出来?”
花正泽懵懂地摇摇头。
“花将军,要善于观察细节,细节很重要啊!”展阳语重心长道。
“我……我不知道要看什么细节,就是看到魏军的军容,颇有几分气势……那攻城的玩意密密麻麻,忒有些吓人……”
“所以说嘛,过于注视某些东西,就会忽视其他细节。魏军的攻城家伙夺人眼球,可他下边的军队调动你看到否?”
“没有……”
“实话告诉你吧,魏军在调整阵位。没个五天时间下不来,所以五天内,魏人必定不会攻城。”
花正泽恍然大悟,继而敬佩道:“大将军果然好眼力,我在那瞅了半天,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旗帜和攻城器具,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兵力调动。”
展阳诡秘一笑,不多解释,转而看向熙雅道:“粮草大营都标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