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跟老马接上头，两人把这些年发生的种种事情对彼此讲过，也多了些老友重逢的喜悦。

多年前，鬼修老马在郎行帮助下，借助西番哈咇国万帐城城隍清剿蛇盘山妖怪的机会，成为了两界山土地神。

此时的两界山还是小土山，作为南赡部洲与西牛贺州的分界线，远没有未来五指山从天而降后的巍峨。

老马立足后，陆续将家人从黑风山附近的下马村迁出，在其庇佑之下，繁衍生息，发展壮大，临别前，郎行曾将青城观的修行法门赠与老马，因此这些年下来，两界山马家也成为了附近的筑基家族。

这种情况在人间也很普遍，先祖在天庭任职的修士家族往往能得到更多的庇佑和修炼资源，形成了相辅相成的共生关系。

马永寿作为能够逃出冥界的小鬼，路子比寻常的土地神野了很多。

抓鬼炼魂、走镖护院、打击劫匪、抢夺其他土地神地盘上的资源，种种神中不法事一样也没少做。

但他攀上了城隍文判的交情，年年进贡给的很足，前几年因治下“丁口大增、香火鼎盛”连续被评为甲等，万帐城城隍庙文判亲自带来金册丹书，补了太玄昆仑玉，加封了九品神官。

进阶固然高兴，但为了孝敬文判，他足足花了三百块灵晶，才从一落魄家族手中收购了祖传的一转仙丹，此时也是表面风光，负债累累。

“那落魄家族现在如何？”

这两位一个是积年妖怪，一个是经年鬼修，温良恭俭让那个都占不着，郎行话一出口，老马就闻弦而知雅意，不好意思地嘿笑两下道：

“也动过做完交易后劫杀的心思，不过那家也是谨慎，使了一招金蝉脱壳，连家族驻地都舍弃了，只有家族中最有资质的青年带着灵晶跑到南赡部洲去了。”

郎行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将构思了一段时间的暗市计划和盘托出。

占据雪狼领和喇叭口墓园的行动，动静太大，虽然最后顺利达到了战略目的，但也过早的引起了别的势力注意，外有铁骨，内有其他妖王，没有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前，在极北荒原继续明目张胆的横推不是明智选择。

手下妖怪并不知道郎行早在还未结成金丹之时，就已经布下了后手，现在到了启用的时候。

老马有明面上的身份，作为天庭低阶神氐，与人族修士交易顺理成章，西牛贺州修士发展虽不如南赡部洲百家争鸣，但理念更为随意，与天庭神官还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和妖族交易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但同修士家族马家交易，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马家与道场之间还隔着马永寿这个安全阀，对于郎行来说，有了老马这条渠道，整个棋盘就活了起来。

妖怪不可怕，就怕妖怪有文化！

“大人，我倒是可以让马家新建个小型坊市，处理些妖族血肉和妖躯，血肉可以炼药，妖躯可以炼器，您那里有第一手的货源，倒是可以多挣些差价。”

他自己这样说这，眉头紧皱，又自言自语道：“但这样也有几个问题，第一是马家实力尚浅，不具备大规模出货的能力。第二，咱们没有炼丹和炼器师，售卖原料挣的也不过是辛苦钱。第三，专门经营妖族物品，时间久了，难免不会被有心人怀疑货源，暴露的风险太大。”

担心郎行不清楚他目前的情况，老马又补充道：“哈咇国东部，共有土地神六个，我是其中资历最浅的，宋、杨、梁、侯、刘五家共同经营界东坊，号称是西牛贺州位置最靠东的人族坊市，经常有出自南赡部洲的修真门派的物件在坊市交易，倒也有一定影响力，我若新建坊市，必然会受到打压。”

郎行并未打断老马说话，等其将附近势力介绍清楚后，把自己心中计划的成功率又提高了一成，他胸有成竹地说道：

“暗市不一定要新建明面上的坊市做支撑，甚至不需要实体的地盘，我到时候会派手下与你这边对接，你只需找一个靠得住的后辈，在已有的界东坊中联络处理赃物的店铺，把咱们的需求放出话去，万事开头难，只要能成功几次，相信我，有这种需求的修士多了去了！”

“暗市的第一项业务，便是[收尸]，先通过这种新兴市场，把局面打开再说后续。”

老马眉头仍未松开，疑惑问道：“听说南赡部洲西南有门派专门做赶尸生意，但西牛贺州这边的修士家族虽然也有落叶归根的思想，尸体却一般由同族修士亲自收敛，葬于家族墓地之中……”

“金丹修士肉身三十年不腐烂，一颗金丹在没有破裂的情况下，五十年内灵性都不会流失干净，人族修士猎杀妖兽，借助妖丹炼制凝丹散，此物通过人族金丹一样可以炼制。”

“而我就是炼制凝丹散的大师！那些修士家族墓园中埋着的都是灵晶啊！”

“不是仙丹，却有仙丹价格的凝丹散！”老马双眼放光，若是能大量炼制凝丹散，这不仅仅是灵晶，更是暗中控制修士家族的绝好手段！

“凝丹散的珍贵之处就在于主药，往年费尽周折，猎杀掉一位妖王，才能有开炉炼丹的机会，现在一份凝丹散几乎能卖上两百多灵晶的高价，就这样还是有价无市。”

“西牛贺州使用灵晶本来就少，散仙才开始多用灵晶交易，一份凝丹散往往是积家族或者宗门数年之力，才能凑齐！”

郎行轻轻点头，手中灵光一闪，一件尺许高的玉瓶出现在桌面，老马神光猛闪，香火之躯呼吸急促，半晌后道：

“凝丹散！”

“赏你了！年后，我希望能接到第一批金丹尸身！”

老马按耐不住心中激动，大喜过望，喃喃自语道：“我们老马家也能有金丹修士了！”

“此物只是辅助，你家子弟若是资质尚可，到时候我可指导他一番，不借用外力结丹，未来才能走的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