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脸色骤然一变，显然没想到如来借她责难，直接将金蝉子转生南赡部洲，摆明了是定下取经第一人，诸佛老神色各异，数息后，皆双手合十，不再言语。

“上古时期，神魔相残、巫妖相争，无尽战斗伤及洪荒世界本源，各残存大能争夺洪荒碎片，祭炼小千世界，女娲大神补天，才将洪荒大陆主体演变为如今娑婆世界。

从那以后，圣人从娑婆世界消失，投入无尽虚空，再未现世，准圣成为娑婆世界战力天花板，但当年补天并未彻底恢复世界本源，灵气逐年下降，长久岁月后，灵气终将消散干净，我等除非追随圣人脚步，否则也将会和娑婆世界一起走向死寂。”

如来慢慢讲述世界起源，就连观音也停下因为定下取经第一人引起的心湖波动，转而问道：“诸佛不可能人人成圣，我等又如何追随圣人脚步？”

“不用人人成圣，只要再增加一洲香火气运，我便能获得成圣之机，晋阶之时，我可抽取世界本源，使西天灵山道场成为一处大千世界，永存无尽虚空！”

尽管心中隐隐有所猜测，但当如来亲口说出他已看到了成圣之途，众佛老还是齐齐脸色大变。

药师琉璃光王佛道：“既然如此，天庭建立后将三界祖脉昆仑山祭炼成天界核心，改变时间流速，神仙真身非诏不得下凡，我们佛门不能再偏安一隅，争夺南赡部洲香火气运势在必行。”

如来点头道：“我与太上曾与三界外分神交手，互有胜负，若是准圣真身相争，对娑婆世界伤害太大，因而老君与我约定，取经人必须是肉体凡胎，从南赡部洲人族最多的城市出发，若能走到西天灵山，他便不再插手南赡部洲之事。”

“我答应了他的条件，所以取经一事稍有不慎便有陨落之危，这既是金蝉的机缘，也是对他的惩罚考验”

观音问道：“玉帝对此事怎么说？”

“此事不过是我跟老君的约定而已，就算是赢了，获得也只是老君不出手，玉帝自成一派且是名义上的三界共主，肯定会试图扰乱局面，我未主动找他，还不知他是否获悉此事以及什么态度。”

如来将取经背后缘由与众佛老讲过，算是在佛老内部统一了此事的共识，等佛老菩萨散去后，如来开口道：“阿难、迦叶，你们也自去修行吧！”

殿中只剩了高如山岳的如来大佛和静立殿中的金蝉子。

“泡茶时的表现有些刻意了。”如来微微笑道。

“师尊贬我转世的理由也太牵强了些，就因为我不认真听您讲课，就贬我真灵，说出去三界中人也不信！还不如给灵山之外的有心人一个更加可信的理由，扰乱了您拉拢镇元子的大计，与观世音菩萨不对付，这样才像是被贬的真正原因啊。”

“我如来行事，随便找个理由遮掩，就是在警告天下人不要去深究，何须在意理由的真假！”如来朝着金蝉子眉心一点道：

“你去地藏王菩萨处，让他帮你转世，我为你遮蔽了转世天机，虽有九死之危，但终有师徒再见之日！”

金蝉子并不在意，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所谓九死一生，重新一线生机后，徒儿便得圆满，回来继您衣钵！”

他身形渐渐模糊，眉心一点佛光光芒大方，带着他向冥界而去。

殿中只剩如来一人，他伸手一招，将金蝉子留下的那壶茶吸入嘴中，顷刻间，殿中立柱上的九条金龙、百头鸾凤齐齐显出神魂幻影，扬天嘶鸣，争抢着外溢出的丝丝茶气！

“果然是好茶！”如来叹息一声，茶壶瞬间化作齑粉，金龙鸾凤重新化为纹饰。

“可惜徒儿你太过聪慧跳脱了些，不可人人成圣，还是观音看的明白”

大殿彻底安静下来，只有佛光普照，如来闭上双眼，无数经文灵符浮现幻灭，眉心那一点佛痣悄然离体，化作红光投向灵山后山。

婆罗之林中央，一颗菩提树郁郁葱葱，菩提子如梦幻泡影，表面灵纹闪动，仔细看去，每一颗菩提子内部都有道人影在演练不动功法，神异非常。

正是佛祖悟道的那颗菩提宝树。

那点红光投入菩提树中央，整颗宝树摇身一晃，化作一个非僧非道的中年修士，脚下步步生莲，肩头又有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象，就这样走下山去，消失不见。

只有“灵台灵山在心头，方寸物外皆成空，不生不灭真本相，菩提助我证道途”的吟唱无声回荡。

“真正的取经人还需亲自来教，才能入我蛊中，可惜妖帝虽已消失，但对那灵胎的遮掩依旧强大，只能掐算出大体方位”

兜率宫中，三个道童正围着八卦炉忙活，一个金色瞳仁的道童扇火，另一个银色瞳仁的吹风，最后一个黑色瞳仁的添炭，皆是忙得满头大汗，炉边一个老道士则是闲适地仰躺在竹木椅上，不时指挥两个小童输入灵气，调节丹炉温度。

不知多久之后，老道士才眼中精光一闪，丹炉盖子打开，自动飞出反而竟然是颗阴气森森的黑色异丹，他随后让另外两个道童退下，只留下了那个黑色瞳仁、黑炭头般、呆头呆脑的道童。

“你们师兄弟三个，日后若是在人间行走，他俩正好可以化名为金角银角，你若化名黑角，则有些不雅”老道士如同犯了起名困难症般，咂摸了好一会才道：

“你小子资质不堪，性子却足够谨慎，在你两个师兄面前装了这么多年傻，干最苦最累的活，就是知道老道我最讲究平衡，不可能让你吃亏。”

“若不是当年化身凡人修行时，你是老李家唯一的后代，我说什么也不会收你为徒。也罢，你服下这颗鬼丹，就唤作独角，去那傲来国做个鬼王去吧，替我做些事情，日后自有机缘等你。”

黑炭般的道童接过鬼丹，一口吞下，整个身形由实转虚，气势瞬间暴涨，一直到快晋阶天仙才平稳下来，他眼神变得异常灵动，嘿嘿一笑道：“大老爷，我这是傻人有傻福，多次大老爷赏！”

“滚吧！”老道士一挥拂尘，独角鬼王立刻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