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还有那什么,虽说我知晓你们许久未见,心中定是难耐的,但——还是节制点好,毕竟现在还是在外面不是?”
锦衣一手勾着青丝,假装不在意地说道,却没注意,自己说道最后的时候,也是细弱蚊吟,浮现在脸上的绯红,丝毫没有比两人浅多少。
完毕后,她便逃似地放下布帘,丝毫不给两人解释的机会。
寒风吹来,轻抚在她的脸上,却没能抵消她脸上因害羞而泛起的温热。
世子啊——你怎么总是不让我省心啊
玄衣女子无奈地想着,伸出一只冰凉的手拍了拍绯红的脸,努力将自己从胡思乱想中拉出来。
马车内,在锦衣走后便弥漫起一股尴尬的气氛。
两人也不言语,不抬头看向对方,只能听及自己纷乱的心声。
还是李承欢率先心境恢复,轻咳一声,化解了打破了僵局。
“咳,子雨,锦衣她知道你女儿身的身份?”
“嗯,不错。”
少女扭捏着手指,尽管言语中有些紧张,但好在心神已也经稳定地差不多了。
“为什么?你女儿身的身份应当很重要吧,被锦衣知晓,没关系吗?还是说,她是属于毕之或者蒙恬的势力?所以知晓也没关系。”
“不,锦衣她,既不属于甘师、也不属于蒙将。”
子雨说着,摇了摇头,表示否认,
“她所属的势力,是朝野中支持我的那一派重臣的。承欢你也知晓,我既然身处帝王家,就得时刻与危险相伴,为了保障我的安全,他们特意训练了锦衣伴随在我身边。当然,其中也有派她监视我的意思。”
“一旦他们从锦衣那发觉我的女儿身,就会立刻将支持从我的身边抽走,任由我被胡亥宰割。毕竟他们也清楚,千古帝王,非男儿不可。”
“但就算我有意遮掩这个事实,锦衣也非等闲之辈,更何况她伴我身边三年之久,那有不被发现的?我的真实身份,到底是给她知道了。”
“但好在锦衣心善,在我说及原因后,她没有选择如实禀报给朝野重臣,而是为我隐瞒了这个事实。我们也因此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这也是她为什么说我们许久未见的原因,承欢的事,我早就透露给她了。嘿嘿”
少女说着,吐了吐粉嫩的舌头。
羞涩退去后,到显得如邻家妹妹的可爱动人。
少女似乎什么气质都能把我得很好,并且恰到好处地点中他心动的哪一点。
李承欢偏了偏脑袋,将目光转向别处,有意掩饰心中泛起的爱意,
“嗯——我还有一事,在先前就想问了,只是没有机会——”
“承欢但说无妨,子雨的事,你都有权知道。”
毕竟她欠了他六年嘛——
愧疚,又一次涌上心头。
“我此前曾在酒客的言语中知晓你之所以取得现在的成就,除却你自身的聪慧智谋外,和你身后的那群朝野重臣也脱不开关系。他们其中有不少是真正掌握朝野重权的,更有甚者,已是两朝元老,就算没有权利,尽凭声望,也足以动荡大秦朝堂。”
“我想知晓,子雨你,凭什么让他们甘愿担上全部身家,来助你推翻胡亥呢?反叛这个罪名,可不是仅仅要了他们自己的命就可以了事的啊。”
“唔——该说不愧是承欢吗?竟然能够想到那么深?”
少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赞许的弧度,
“确实。天下熙攘,利来利往。若无确实的利益,他们也不敢将赌注押在我身上。”
“承欢可知我身后的那些个重臣,都有那些相同之处?”
“不知,我自从稷下离开后,我便没有关注朝野变化了。对于那时的我来说,你才是最值得关注的。”
少年极其平淡地说着,却不知这句话在子雨心中泛起多大的涟漪。
她才是最值得的吗?承欢真是——
少女微微叹气,起身来到少年面前,伸出手为他整理因刚刚的打闹而有些凌乱的衣裳。
即便依旧羞涩,但她对少年的愧疚,已远胜于此。
“快要到了,既然身为我的谋士,就要好好打理自己才是。”
“始皇帝生前,曾将这些重臣秘密召到还未建完的阿房宫,秘密下令让他们归顺于扶苏。为的,就是预防自己死后,朝野纷乱,扶苏身为帝王也好有自己的一方势力,以免嬴氏的江山被乱臣贼子所获。”
“但他没想到的是,在他死后,天下虽还姓嬴,却已经乱了。胡亥私自修改遗诏,赐死扶苏,将这江山易主。这些个重臣,自然而然也就失去了要扶持的人。”
“还是当初甘师将我安排进这朝野时,聚集了这些人,向他们说明我为扶苏后嗣的身份。并允诺夺得这天下后分他们一块,才让他们帮助我。”
“不过虽说这些人允诺了,但在这朝野沉浮久了,也是狡猾得很,私自留了一手,以便在出现不测时能够全身而退。锦衣,就是最好的证明。”
少女三言两语,就将其中的因果道个明白,但李承欢却知晓,身处利益中央的她,肩负着怎样的压力,又是怎样的寒心。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她要提防的,不只有王座之上,还有背后吗?
“子雨——”
“嘶——咚——”
突生的巨响打断了少年的话,同时也让少女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这是马蹄重踏地面的声音,很明显,月兔氏族的大本营,他们这回是真的到了。
少女起身,一抚手,玄色的鸾凤衣悠悠地飘着,待到落下时,她的气质已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眸中,除了在看向少年时露出短短的似水温柔,其余的,尽是寒霜。
帝王权威,冷漠如雪,这就是大秦世子嬴未央。
“恭迎秦世子,舟车劳顿,还请下车吧。”
布帘之外,悠悠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怎么如此急熟悉?
少年在听及后,皱着眉头,身子也不禁顿了一下。
记忆深处,一抹亮丽的银,格外鲜明。
“承欢,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没有准备的吗?”
见李承欢停下了脚步,苏子雨不禁回头,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没事,别在意我,只是想起一位故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