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当第二天起来时,李承欢还顶着浓浓的黑眼圈。
斜斜的朝阳仿佛镀了金一般,轻而易举地钻过布帘间的缝隙,照在玄衣少年的眼眸之上。
“唔——好亮。”
少年伸出手,试图遮住明亮的日光,但灿阳,还是从指缝间溜出,提醒着他要起来了。
明明他才刚刚睡着的说——
李承欢不满地想着,撑着手臂起身。
环顾四周,诺大的布包内只有他孤身一人,回忆丝丝缕缕地涌上疲惫的脑袋。
昨晚月荆尘在他们用过烤羊后,便独自去准备睡觉用的布包了。
虽然他也知晓苏子雨与他倾心,但顾及到月白术一个人睡觉可能会害怕,所以就安排两女一起睡一个布包,李承欢则独自睡一个。
而其本人,似乎要处理些什么事,便让少年先睡,自己随后就来。
但现在看来,他怕是一夜未归啊。
朝阳毕竟是暖的,照在他的身上,无端地生出些慵懒的味道,厚实的被褥仿佛拥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继续沉睡。
玄衣少年搓了搓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他一夜无睡意,不过在刚刚天际微光朦朦胧胧时,才被周公唤入梦乡,没想到才不过一个时辰,便就又要起来了。
李承欢又何尝不想入眠?只是脑袋混混沌沌的,想着月荆尘最后的那一句——不要活成你最讨厌的模样,待回过神来,朝日已然初升,再想入眠时,睡意已然消散了。
“刷——”
布帘被陡然掀开,淡金色的残阳不过片刻便满溢在布包内。暖意充斥在少年的周身,带来些许生机的气息。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遮住眼前的阳光。
“承欢还未起来吗,明明时辰都不早了的说。”
少女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是粉嫩的猫爪,恰到好处地勾动他的心弦。
玄衣少年放下手,只见苏子雨温柔地笑着,站在布帘边,琉璃般的眼眸看着他,满是宠溺的味道。
“我可是几乎一夜未合眼,现在困得很,子雨就饶过我吧。”
少年像个贪睡的孩子,又钻入被窝内,假意要睡。
“就让我再睡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好了。”
“承欢且莫调皮了。”
少女无奈说道,穿过被褥,踏步走来,跪坐在少年身旁,伸出纤纤玉指点着李承欢清秀的脸。
“再不起来就来不及了,马车已在布包外备好,就待我们了。承欢若是还想睡,在马车上睡也无妨啊。”
苏子雨柔着声音说道,瞥见少年眼底的那一抹浓浓的玄色,想着他所言不差,是真的一夜无眠,便又忍不住心疼他了。
“昨晚怎么没睡的?头可疼吗,要不要我先为你寻些清茶?”
少女也不再胡闹了,手指划过脸庞,轻轻地揉着少年的太阳穴。
温软的手指轻轻揉着,恰到好处地缓解着李承欢疲惫的大脑。他原本紧皱的眉头,也随着少女的温柔,一点一点舒展开来。
“那子雨,可以像来时一般为我枕膝吗?”
李承欢探出脑袋,盯着苏子雨绝美的小脸,坏笑着说道。
少女如雪般的皮肤一点点染上粉红,晶莹可口的样子惹得李承欢他的想要上前轻咬一口。纤细修长的手指交叉着,像是在犹豫,小脑袋低着低低的,甚是羞涩。
“不能——这么大声——说出来的啊,承欢又坏了——”
“那,可以吗?”
“那——那你可要乖乖地睡,不能做些别的事。”
“我能做些什么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我还能调戏良家少女不成?”
少年翻身而起,盯着跪坐在地上的少女,意有所指地说道。
苏子雨愣愣的,片刻后才回想起自己在马车上与他相吻的事,脸上的粉红更甚,沿着雪颈一路向下,引发无限的遐想。
“承欢啊——”
“好了好了不闹了,想来应该准备地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
李承欢听及苏子雨的话语中的羞恼,自知再说下去她怕是要羞耻地哭出来了,即刻收手。
完毕,也不管在原地捂着羞红着脸的少女,独自掀开布帘出去了。
灿阳,尤其是初升的,到底是与银月不同的,充满活力地挂在天际,洒下一地金黄。
霜白的哀草,都仿佛因此而有了生气起来。
寒风依旧有力地刮着,拂过少年的身躯,只是由于暖阳的缘故,所以尚且可以忍受。
马车如苏子雨所言,已然备好在布包旁,玄色的马匹满足地哼白雾,想来应当是为了远行而被喂了不少上好的马草。
锦衣叠着双手,安静地站在马匹身旁。
青丝随意地被风刮起,裹挟着白草香扑在她的脸上。微微的痒惹得她不禁伸出手,理去额前散乱的玄发,显得有几分温婉可人。
光影交错间,正好看见杵在原地少年。
“承欢公子!”
锦衣微微曲腰,向着李承欢问候道。
“世子可是出来了?”
“没呢,应当——,应当是忙些别的事吧。”
少年躲过她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对了,白术呢?她应当是要和我们一起走的吧,怎么不见她的人影?”
“承欢公子可是说的是那位银发蓝瞳的少女?她在马车上呢,世子将她安置在马车上便去寻你,倒也没有将她的名字与我说,原来她叫白术啊。”
锦衣皱眉疑惑着,但很快便知晓了少年所言者为谁,指着布帘说道。
“只是白术小姐她现在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白术怎么了?”
李承欢的心一下就被揪紧了,脑中联想出千万种不妙。
莫是——月昙,花落了?
可是明明昨晚还好好吃着羊腿啊——
“白术小姐她,似乎很是伤心——诶?承欢公子——”
锦衣话语为完,只见少年三步并两步就踏上马车,看动作干净利落,完全不像是此前瘦弱的,不懂武功的白衣少年。
凭她来看,李承欢应当是有不浅的功底的,但为何他先前表现出的,却是瘦弱的白衣医师的样子,仿佛执意藏拙呢?
“唔——不想不想,安心做自己的事。”
锦衣张开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的注意力回到眼前来。
少年要如此,那一定有他的理由,这就不是自己能够得知的了。
她还是做好她的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