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踢脚峡口，深夜10点整。

这是秋季罕见的暴雨，雨水狂泻，黑沉的天空中滚滚雷鸣。

得益于二踢脚峡口独特的地形构造，从江面到底部有超过两百米的距离，水很深，江面的风很大，几乎要把两岸的树吹断，其他的船都靠岸避风，只有莫尼亚号的灯光在雨幕中闪烁。

船身在暴雨中摇晃，不过它坚持得下来。

这是自欧若拉世界迎来蒸汽文明后的伟大设计，与古老的木身夹铁板的船只不同，莫尼亚号简直就是一只钢铁猛兽，船长达30米，船高9米，采用魔力加持的蒸汽机驱动，强大的动力甚至能够让它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中徐徐逆流而行。

“德隆卡玛导师，需要一杯咖啡么？”年轻的女孩卡尔菲站在船长室，年轻靓丽，不过20出头的年纪，外面的狂急的雨水也没能抹直这女孩桀骜的天然卷。

“现在才晚上10点，我的学生，你觉得我已经老到了需要靠咖啡才能提神的地步么？”德隆卡玛静静地看着窗外，头发花白，深蓝色的眼睛带着一抹浑浊。甲板上有很多人在忙活，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他们能忙活什么？

“听说归乡眷族里有一个叫白客的人，杀了30多只龙侍。”卡尔菲坐在椅子上，忍受着轻微的眩晕感，“组织似乎注意到了他，把他派入了这场行动中来，作为预备队伍。”

“不过是30多只残次种，”德隆卡玛说，“任何一个评级B级以上的龙裔花点力气都能解决，如果是冒险者……65级以上也差不多了，你得对你的师姐师兄们有信心。”

“可根据我们在工会的调查，他参与寻找青铜城地图时的等级才不过LV5。”卡尔菲说，“真是让人好奇心膨胀啊。”

“你是从哪儿得知这些消息的？”德隆卡玛说，“我这个老人接收新信息的能力已经如此落后了么？”

“没人通知您，那是因为您不必知道这些。”卡尔菲微笑。

“这次我们寻找的是龙王的陵墓，你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德隆卡玛非常不解，换做其他的年轻龙裔这个时候就应该严阵以待，神情肃穆，可自己这个学生却笑颜如花。

“因为找到龙王之后，我们就能杀掉它了啊。”卡尔菲脸上满是微笑，像是春天向阳的向日葵，“到时候整个世界就安全了，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威胁这个世界。”

德隆卡玛一愣，随后也笑了：“我的学生，你说得不大对。没有任何人能够对世界造成威胁，人类或者龙族……哪个来统治这个世界并不重要，因为这个世界并不在乎，我们只能照顾好人类自己。”

“可您明白我的意思。”卡尔菲说，“都这么晚了，归乡的人应该到了吧？”

“不要紧，来不来都无所谓。”德隆卡玛神色间满不在乎，“我最精英的学生们足够了，他们连初代种都杀过，区区寻找陵墓的任务还能难得倒他们？”

看着他这幅倔小老头的模样，卡尔菲只是笑笑。

都说人越活越老，可这位似乎仍旧还是个倔脾气的男孩。

“对了，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了，巴赫和杰拉德在水下的情况如何？”德隆卡玛说。

“很正常，我的言灵仍能感受到他们蓬勃的生命力。”卡尔菲微笑。

“是时候了，去找麦尔，叫他准备施展言灵，准备与巴赫和杰拉德通讯。”

……

二踢脚峡口，水下110米。

这是普通人乃至寻常冒险者都无法下潜的深度，水下巨大的压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可偏偏在这黑不溜秋的江里，四个金色的小点晃来晃去，时隐时现。

巴赫和杰拉德眨巴着眼睛，穿着特质的潜水服，帮助他们减缓了大部分的水压，但即便如此，纵使以两人强健的身体，也很难在这水底下待太长的时间。在黑暗中人是很容易陷入恐慌情绪的，但他们两人不会，因为巴赫和杰拉德的腰间有一根联结他们与莫尼亚号的“纽带”。

杰拉德就在巴赫身边，只要轻轻一拉，巴赫就能摸到他。他们两人是同学，就读于德克萨斯创办的学校——“圣彼治”，曾多次参加有关龙族的任务，冒险者等级同为LV67，默契度很高，通常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听得见我说话吗？”巴赫的声音突然传入了杰拉德的脑子里。

“能的能的，麦尔终于使用了言灵啊，比预计的晚了好几分钟啊。”杰拉德抱怨。

“别抱怨了，开始行动吧，龙王的陵墓……真是想想就让人发寒。”

杰拉德和巴赫两人向着既定的方向游去。

虽然在水下没有照明设备，但是杰拉德和巴赫都是“猫人族”，得益于种族特性，他们能够在漆黑的地方轻松视物。

不过这样一来显得老唐更加没用就是了……

“对了，巴赫，你听说了吗？洞窟的那档子事情。”杰拉德突然问。

“你是说剑姬一人杀了几百只龙侍那回事儿？”巴赫说，“只能说不愧是她，虽然艾伦待在圣彼治的时间不长，但她的天赋的确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是说这个，在剑姬昏迷之后，一个LV5的小子发起狠来，似乎宰了30多只龙侍。”杰拉德的声音响起。

虽然两人都带着厚重的氧气瓶，但是这个时代还没有通讯机，他们能在水下对话全靠【言灵：言通】的效果，言灵使用者将在脑海内通话的能力提前分给了杰拉德和巴赫，但是同时他们两人的对话也能传递到言灵使用者脑中。

“不会吧？LV5？”巴赫皱起眉头。

“听说克伦威尔在会议上没有报道这件事情，还受了惩罚。”杰拉德幸灾乐祸地说，“看着那小子吃瘪真是令人身心愉悦。”

“那阻止肯定已经调查过他了吧？”

“那当然，不过除了知道对方是归乡眷族的人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有用信息了。”

“归乡眷族的人都很奇怪，像是没有过去的幽灵。”巴赫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