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慕感觉这老头在辱骂自己,说书的先生怎么了,先生上下嘴唇那么一碰,那便又是一段可歌可泣荡气回肠的史诗传奇。
他不明觉厉的瞥了即虬一眼,愣道:“老人家可有何高见?”
“谈不上高见,老夫只想劝你一句千万别走夜路。”
即虬眉头微挑,低声喝道。
王慕微微一愣,与老人家也不待见,黑着脸溜到了一边,他虽然机灵过头,但是也不傻,即虬话里有话,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还为老不尊。
“行了,现在说说正事,我们连夜赶来,前辈该不会只对我们说这些风韵往事吧?”
“乾正”呵呵一笑,在这里耗时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那你想听什么?”
“我们还是接着来讲乌黎村吧,那挺有意思的,整个村子乌姓村民全部自杀,外姓村民皆被官府所戮,何故?”
“嘿嘿,皇家的耻辱,你们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灰袍老者长叹一声,面露若有所思的惆怅之色。
“让我好好想想看,这好像是虎将军的风格。”
“哼,杂碎。”
虎庆尨何许人也,在天一门还未冒头出名之前,他的名声可谓是如雷贯日,在军中他的话便是军令,在民间若是流年不利,家中就会挂上他的一副黑面阎王像镇宅,威严自然不在话下。
二十多年前,赵王朝南下伐齐,大齐兵败如山倒的时候,大楚察觉到了机会,明宗(上一任楚王)与列位臣工商议吞并大齐的计划,虎庆尨当仁不让主动请命,为以防万一,明宗给大楚留了条退路,三十万大军他只给了七万,虎庆尨推辞不要,只带了五万人马越过魔鬼城南征,一度打到了紫山郡,后来若不是明宗遇刺身亡,虎庆尨急忙回王都奔丧负荆请罪的话,现在也就没天一门什么事情了。
军中无帅,犹如一盘散沙,虎庆尨带去的五万人马遭到了赵王朝无情的扑杀,后面幼主登基尚未亲政,太后联合几位辅政大臣夺了他的帅,匆忙发兵十万抵御赵王朝的侵略,双方僵持在了魔鬼城。
虎庆尨号称黑面阎王,他的实力无可厚非,直到幼主亲政后才重新启用,故此凡是他亲自出马的事情,那就非同小可。
“对,他是没有亲自动手。”
十三年前,却是一次突如其来的天灾,许是人祸,总之龙牧江发大水,大小河流到处决堤,一夜之间江水倒灌,农田尽数淹没,房屋倒塌无数,沿岸百姓苦不堪言。荷花淀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形成的,乌虬族搬到了西北郊外的深山中,地势稍高的地方。
沔州府受灾严重,朝廷派官员下来调查,严查之下找到了已经是皇贵妃倪氏的一丝端倪。无巧不成书,当时楚王欲立倪氏为皇后,但太后不允,故此楚王退其次封倪氏为皇贵妃。恰好有官员在河督城找到了一丝有关倪氏清白的端倪,宫中之人便以此为契机发难,十八年前的旧事被重新翻了出来。
那一日,汉子按照约定像往常一样去荷花淀守着,十年了,她不会再回来了,汉子仍不死心,从清晨到日暮,春夏到秋冬,十年如一日的等待,只见一艘气势磅礴的大船在逐渐靠近,汉子恍惚了一下子,没想到啊,她真的回来了。
那艘船简直是一模一样,他疯狂的招手,同时跃向了水中,船上的人以为有人落水,同时他也很想上船,画面竟如此的相似。
汉子一上船便彻底呆住了,船舱内没有倾世佳人,没有粉红帷幕,只有一个黑脸大汉,他端坐着,却是一言不发。
王慕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嗤”一笑道:“原以为落花时节又相逢,不料却碰见了黑面阎王,厌从心中生。”
“小慕,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哑巴。”
小茹的情绪比刚才要稳定多了,灰袍老者三言两语的话的确很有感染力,仿佛一下子就将人拉回到了那个令人尴尬的船上。
“我认识你,你还记得我吗?”
黑面阎王缓缓开口,汉子的半条命就已经没了。
“军爷,我们认识吗,我不记得你。”
汉子唯唯诺诺的答道。
“那我帮你回忆一下,十年前...就在这个地方,我们挥手作别。”
“变化挺大的,十年前这里只是一个湖泊,船进不来,没想到啊这一下子就与龙牧江连在了一起,不知牧江王身体可好?”
“我就是这一任的牧江王。”
“那可要恭喜了。”
黑面阎王露出了笑容,语锋一转便轻吐道:“牧江王,楚王有请。”
“楚王要见我?”
汉子明显愣住了。
“对,听说你和皇贵妃的关系还不错。”
“哪个皇贵妃?”
“十年前被你救下的那一位。”
“呀,她都已经是皇贵妃了?”
汉子自嘲的笑了,眼中满是苦涩。
“是的,听说三个月前有人来找过你们?”
“没...没有,我们村子被淹了,迁到了别的地方,没有人知道。”
“那可太不幸了,如果有人已经知道了呢?”
“不会的...不会的。”
“你不是日思夜想的想见皇贵妃吗,跟我走吧。”
“去哪里?”
黑面阎王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汉子瞬间便紧张起来,低吼道:“军爷,我哪里也不去。”
“那可由不得你了。”
黑面阎王低喝一声,突然暴起,脚边的陌刀就已经落到了手中,他猛地挥出一刀,化作一道长虹袭向了汉子。
汉子自知敌不过,转身跳入了水中消失不见。
乌虬一族,习敛息术,人人善习水性,传说中神灵龙王的后裔,敛息术小有成者便可在水下畅游无阻,黑面阎王派人亦是跳下水中去追,却是无功而返。
此时汉子早已经回到了荷花淀的岸边,他头也不回的往村子的方向走去,但是又不放心,最后先是去了河督城演武堂,找到了薛宗师。
“等等,老人家,你能仔细形容一下那一艘气势磅礴的大船吗?”
王慕惊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打断了老者的话。
“很多年了,老夫形容不上来。”
老人家蓦然的摇了摇头。
“是那样的吗?”
他指了指远处朦胧雾气中的一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