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雨下的很大,滂沱之势伴随着阵阵马蹄声,纨绔家的少爷还在调戏新买的丫头,他从未想过马匪会出现在自家的院内。
那一柄柄马刀凶残至极,满个院落见人就杀,纨绔少爷至今还记得为首者的狠毒模样。
老员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向纨绔少爷塞了一个包裹,匆匆交代了几句,便把他藏在自家的暗室。
等到纨绔少爷再次走出暗室之时满地横尸,血染青石。这等无妄之灾让纨绔少爷一时间难以接受,痛心欲绝下想花重金沟通官府缴了这些马贼。
但天不遂人愿,纨绔少爷状纸还未递出去,官府便上门收了地契,将他扫地出门。
这等雷霆速度更加说明其中有鬼,城主与马贼之间私下的交易愈发的明显,只可惜无人敢言。
纨绔少爷抱着雁翎刀,揣着一本秋水刀法蹲在西城破烂处的墙角。
此刻报仇无异于痴人说梦,纨绔少爷多年华贵的生活让其无一生存手段,活着都是难题。
那几日天气一直连绵细雨,湿透的衣物更显阴冷,纨绔少爷一直在那墙角处,由于人品恶劣,无一人出手相助。
“吃吧!”
一个粗粮馒头,一把破布伞,以及天底下最好听的声音,最美丽的面容。
纨绔少爷从小便没有吃过粗粮馒头,但他觉得那是一生中最好的一餐。
“你若不弃,可来我家暂住。”
少女阿谨自然是听过伍家大少的恶劣品行,不过心地善良的她还是愿意救这恶人,活一条性命。
“多谢。”………………
自此之后,伍归田住进了破落院,一心研习父亲留下的秋水刀法,希望有一日可以得报大仇。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谨家便一直养着这个闲人,其老父更是早出晚归忙活一家人的生计。
出人意料的是伍归田修为天赋极佳,仅仅三年时光秋水刀法近乎大成,一步跃入地脉客。
其后两年之内,伍归田一直深研秋水刀法的最后一式,而阿谨与他五年间朝夕相处早就暗生情愫,拒绝了不少门户的提亲。
直到那一夜,伍归田练刀生了心魔,眼前变得一片血红,马贼的笑声不绝于耳,心智完全被仇恨包裹。
等到他醒来之际,阿谨的父亲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看着他。
“归田,阿谨……就交给你了,放下仇恨吧!”
阿谨的父亲离世让伍归田后悔不已,无辜之人为了自己死去,仇恨是何等可怕的东西。
伍归田下定决心要补偿阿瑾,二人便成了夫妻。
起初几月阿谨日日以泪洗面,伍归田越发的自责,差点一刀断了自己的右臂。
最后阿谨还是深爱着伍归田,世间最幸运之事,莫过于等到你喜欢她之时,她依旧深爱着你。
仇恨如烟散,伍归田卸了雁翎刀,二人便这样平凡度日,过的清淡幸福,直到今日行典找上门来………………
“小生已经封刀,诸位为何要来?”
轻风吹拂,一着补丁长衫的书生提起了杀人器,今日却为了家人圆满。
高大人此时沉默不语,他有想过伍归田练这秋水刀法,但他未想到伍归田天赋如此之高。
三年前封刀,短短五年之期,没有名师教导,也没有外力相助,全凭那本刀谱,竟然达到了地脉大圆满,这可是百年难出的奇才。
地脉客者整个燕国不足千人,自入门到精通,最后大圆满,多少人一辈子都难走过这个阶段,而伍归田已经立在了顶峰,这就表示他在接下来的十年之内可能达到天权境,甚至此生有可能突破到天玑境,在燕国如此恐怖的修为只有当年的端木丞相。
“贤侄!且听我一言,你年纪轻轻便以触摸到天权境门槛,日后前途不可限量,等你到了帝都只需五六年光阴便可做得行典司的主人,到时候无尽的权利,无数的富贵都唾手可得。你又何必拘于在这泥塘之中。”
高大人想到日后伍归田有可能做得比自己更高的位置,言语中也没有刚才的蛮横,多了几分客气。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伍某此生只想在这寒川城考个功名,做一介刀笔小吏,荣华富贵不奢求,权倾朝野不稀罕。一生一世陪着阿瑾,足矣!请回吧!”伍归田摇头笑道。
“唉!看来说不通喽!”
高大人招了招手,七位行典吏将伍归田迅速合围。
这些能留在帝都的行典吏自然各有本事,换句话来说唯有地脉客可以留在行典内司庭。
“请赐教!”
七柄雁翎刀同时出鞘,秋水刀法起势整齐划一,这便是燕国皇族的直属力量。
“请!”
瘦弱的补丁书生左手负于后背,右手刀竖于地,八人动作相差无二。
“起势,游龙斩!”
七位行典吏刀合一处顺劈而下,只见七道气浪迅速向中心处汇集。
“游龙斩!”
补丁书生踏步浮空,同样的招式蕴藏着更大的力量,一道宽约半丈的气浪完全将七人压制。
入门级别和圆满跨越着巨大的鸿沟,力量也是如此。
“破军嚎!”
补丁书生反手一记横扫千军,雁翎刀身附着着白色之气,看起来整个刀扩大了数倍。
七人横刀阻挡,但这诡异的刀气似乎散发成了数百份,每一道都精准的击打在七人的手腕部位,七人瞬间感受到手部的重压。
“仓离!”
“踏!”
伍归田脚下一点,身影如鬼魅一般游离的七人身后,以刀背击打七人脖颈,片刻间七位地脉客倒地。
伍归田已然是手下留情,只是将这七人打至昏厥,以免日后事端多加纠缠。
“高大人,请回吧!”伍归田收了刀势,左手指着柴门方向。
“哈哈哈!贤侄好手笔,这等精准力道本官都很难做到,秋水刀你练之大成也!不过行典司可不是凭着阴险手腕上位的地方!就让本官来试一试你的火候。”
“踏!”
高大人双脚一沉,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足印,本来肥胖的身躯变得更加圆润,甚至成古铜色。
“手斧!”
高大人身躯虽然看起来更加沉重,但灵活度却没有减少分毫,以手为斧直击伍归田面门。
“当!”
雁翎刀与手掌相接却发出了金属般相撞的声音,凭借肉身硬扛地脉大圆满的刀具,实力也不在其下。
二人战至一团,一个凭借精湛的刀法,一个仗着铜皮铁骨的气身,一时间难分高下。
“嘣!”
雁翎刀与铜骨腿再次相接,身旁的石桌被碾成粉碎,地面上到处是深浅不一的坑洞。
“贤侄!你破不了我的铜骨,束手就擒吧!”
高大人凭借着多年战场的经验已经慢慢压制伍归田,将其逼至了角落。
“是吗?”
伍归田微微一笑,将雁翎刀顺势抛至半空,右手硬接高大人的铜铁拳。
“咔!”
只听一声骨裂,伍归田右手掌死死握住高大人的拳头,左手顺势接过雁翎刀。
“戒律!”
这是伍归田自创的刀法,以右臂换命,只见那左手刀背划过高大人的肩头,附着的白色刀气顺势破开高大人的气防,一击昏厥。
这场战斗伍归田自然是胜了,他有机会结果高大人的性命,但还是留了一线生机。
“呼!小生手臂生疼,阿谨快给我看看。”
伍归田将雁翎刀丢在了高大人身旁,迅速回到阿瑾身旁,又变成了那个胆小怕事的书生。
“夫君怎么这般不小心!以后切莫与人动手了!”
阿谨心疼的看着伍归田通红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吹着轻气缓解夫君的疼痛。
“嗯!再也不会了!只是这燕国怕是待不下去了,小生听闻在南国气候四季如春,有遍地的花海,不知阿瑾想要见识一下吗?”
伍归田早已抛下的仇怨,自然也不会拘泥于燕国之地。
“好啊!寻一处山水清明地,盖两间竹林小屋,也是不错的选择!”
“那便就这样决定了!今日出发!”
“嗯!不过可别忘了晚间的功课,即便是不考取功名,日后教导儿孙也要有些真材实料才行。”
“好吧!小生知道了。”
李开花作为这一切的见证者,却也感叹世事无常,一个可以击败八位地脉客的书生竟会为了几篇文章愁眉苦脸。
说实话李开花也挺佩服伍归田,能够放下偌大的荣华甘于平庸,一般人真的很难做到。
“李兄,我等一起出城吧!”伍归田夫妇二人收拾得十分迅速,几件秋冬成衣和些许细软便可。
“好啊!”
李开花看着满院昏厥的地脉客也没了招揽之心,也许牧歌田园外,种豆南山下更适合这对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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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了两个时辰左右,高大人才从昏迷中醒来,七位行典吏早已恭敬的站在一旁。
“伍归田呢!”
“回大人,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了这一柄雁翎刀。”
“去找!无论何地都要找到他!燕国多少年来才出了这样一个奇才,决不能让他就此消失!还有和他一旁的那个少年也要查个明白!说不一定他也是个地脉人物。”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