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事,分合势。
自大天朝始天下从未安宁过,期间横跨数万年沧海,近千载来才形成了各国裂土的局面。
燕国皇族复姓慕容,宗族兴起始于慕容旦,当年慕容旦只是一位贩监倒马的小商贾,因与人起了口角误杀良善,孤身逃到北地荒土,恰逢一位游方客点播起了争雄之心。
至此往后,立足于北地荒土招兵买马逐步扩张成一方头领。其子慕容景少有大志,接管父亲的地盘之后迅速向外拓土,历经数十年征战建立燕国,史称高祖皇帝。
燕国建立至今经历了四十四代帝王,其中不乏雄才伟略者,但最为人称道的就是玄宗皇帝。
玄宗皇帝名曰慕容玉,少年时喜观星象,后来接任帝王颁布招贤令,端木离自南境入土到了大燕皇庭,二人一拍即合着手整顿吏治,变法求强。
历经二十四年燕国变法大成,聚皇权削藩权,轻徭赋税上下严法开创一代盛世,也可以说玄宗皇帝至少为燕国续命两百年。
今朝是元通十四年,幼帝慕容简临朝,太后听政的最后一年。四岁登基的小皇帝已经开始亲政,逐步掌握一切军国大事。
自长乐门而入便是无极殿,燕国皇帝处理政务,百官上朝的大殿。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内官站在高阶后威严地喊道。
“陛下臣有本要奏!”一位官员说道。
“讲!”
慕容简靠在龙椅之上淡淡的说道。
“太谷州大旱,匪首宝二起兵造反,如今已占了太谷府与大冯城。”官员说道。
“此事几日前不是已经议过了吗?节度使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何不合力剿匪!朝廷养你们有何用?”
慕容简愤怒的拍了拍龙椅,朝上的所有官员纷纷下跪,不敢触怒龙威。
“说话呀!平日里你们不是比谁都说的欢快,如今怎么成了哑巴?”慕容简大声的质问道。
“陛下,老臣以为可动用南境边防军以雷霆之势镇压,不出一月便可平复国难。”行典司的麒麟袍老者出言说道。
“余爱卿,此事还需商议。边防军乃国之本,不可轻易挪动。”
皇帝还未说话,在珠帘内的太后已经制止了麒麟袍老者的提议,毕竟十四年前与东海国之战,让太后心有余悸,燕国现在可找不出第二个羡问途。
“太后圣明,如今各国虎视眈眈,西有云国秦门虎师,南有江国汉家铁卫,再加上东海国沈红英的白袍军,两境边防军万般动不得,余大人考虑欠佳啊!”一位将军说道。
“那依赵大人之见是要动用庭卫军吗?”麒麟袍老者问道。
“本将自然不惧!但当年九王爷将庭卫军大部划入两境边防军,如今庭卫军兵员不足,只能宿卫宫廷。”
赵姓将领是现在庭卫军的主帅,他所说的九王爷正是当今皇上的九皇叔,先皇的胞弟慕容炎。
当年先皇迟暮,各家皇子为了争夺帝权拉拢了不少庭卫军的将领,到最后先皇立下遗诏命最小的儿子慕容简继位,其他的皇子自然是不同意,纷纷亮出各家手段在蓟都差点拉开了战场。
那时正在红楼饮酒作乐的庭卫院主帅慕容炎得知后手持一把马鞭寻到了各位皇子,不由分说便是一顿抽打。
就这样九王爷化解了一场帝都危机,而各位皇子也落得荣华富贵,在府上当个清闲王爷,成就了一段佳话。
那时候慕容炎为了防止蓟都再发生大规模的流血事件,便请命太后将十万庭卫军划归到两境边防军,蓟都只留下三万精锐宿卫宫廷。
“两位卿家莫要再争!”慕容简极度讨厌这种争吵情况,少年皇帝想要掌控局面。
“陛下,沐老公爷求见!”
“宣!”
慕容简对这位老者可没有什么好感,他是当年先皇党派之争的掌舵人,如果不是出了贪腐案失了圣心,现在有可能是托孤大臣。不知他今日来有何事?
“罪臣沐好学拜见陛下!”
年近九十岁的沐好学穿着一身老官服颤颤巍巍的下跪。
“快将老公爷扶起。老公爷是三朝元老,燕国重臣!来人!赐座!”慕容简为了彰显大度说道。
“多谢陛下!老臣戴罪之身不敢奢座,今日老臣前来是为陛下解决反叛贼军。”沐好学躬身说道。
“哦!老公爷有何提议呀?”小皇帝问道。
“节度使手下出的事自然是要节度使处理,老臣可为陛下游说各方,让这些节度使出兵灭匪。”沐老公爷自信满满的说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朕心甚悦!”小皇帝见有人能解决头疼问题,便已开怀大笑。
“沐爱卿一片苦心!各方节度使有何要求尽管提来!”
太后主政多年,自然明白其中的门道,天下没有白食的晚宴。
“各方节度使深沐皇恩,本是分内之责,不过却也有些难处,节度使行军要过各府各城,总有些不听指挥的官员,所以节度使联名想要皇帝陛下赐他们城主一级的任免权。”沐好学慢悠悠的说道。
“什么!沐好学你这是何意?”
麒麟袍老者立即出言反对,城主一级的任免权就等同于说将皇上集中的权力归还给节度使,这无异于破坏了当年玄宗与端木相爷定下的规章,如此放任节度使必然会招致大祸。
麒麟袍老者还是想不通,沐青山也是主政一方的城主,沐好学如此做法不是等同于罢了沐青山的官职,这老狐狸到底图什么?
“余大人何出此言?老臣一心为国啊!”
其实沐好学也不想这般做,但奈何姚冶之近日递了一封关于自己儿子勾结贪腐的罪证,再加上各方节度使施压,让他只能豁出面皮上朝请旨。
“你这老贼!真是误国误民!”
麒麟袍老者当堂怒斥沐好学,端木相爷多少年的努力才削弱了节度使的权力,如今这老贼想要把这一切付之东流,麒麟袍老者万般不能答应。
“好了!余爱卿,要谨言慎行。”
太后制止了麒麟袍老者,随后一阵沉默,权衡这其中的利弊,最后像小皇帝使了个眼色。
“就依沐老公爷所言,不过三月之内必须荡平贼寇!”小皇帝说道。
“陛下放心,老臣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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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之后,麒麟袍老者在大殿外拦住了沐好学。
“当年你因为一已贪欲当了蛀国之虫,先帝恩德留你得一条性命苟延残喘活着,如今又为何要毁了燕国根基,等你死后有何颜目见先帝?”麒麟袍老者咄咄逼问道。
“哼!余嵩,你又有何资格问本官?当年你严苛刑法随意残杀,先帝也不是包容了你吗?酷吏容得?贪官容不得?”沐好学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着,口中所言令人憎恶。
“沐贼!莫要让你犯到本官手中!”
“不会的!余大人有时间还是好好学学为人处事吧!为什么当年我这个无用的贪官可以做到相公,而你这个能臣干吏一辈子都在行典司摆弄阴诡之事,效法端木相爷也要明白做人,当年的贪腐案牵连了多少人,但唯独本官独善其身,你真的以为只是因为本官是从龙之臣吗?好好想想吧!先帝陛下杀得从龙之臣还在少数吗?那是因为本官知道先帝想要什么,而且竭尽全力地为他办到,这就是你我为官的差距。”
沐好学走了,余嵩顶着残老之躯在风中站了很久很久,瞬时间心中升起一股悲凉,自己一生为了燕国朝廷,甚至将自己唯一的儿子都送上了沙场,如今老来孤家寡人,这一辈子他到底活了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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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寒川城。
近日来沐青山被难民拖的苦不堪言,动用了大量的人力财力来平复民怨,这才保住了寒川城稳定的局势。
“少爷,老爷托人送来了家书,而且叮嘱务必让少爷独自一观。”老管家拿着一封书信走入书房。
沐青山知道父亲一辈子谨慎,自从他当了城主之后少有家书,今日要求他独自观看,想必是有要紧之事。
沐青山打开书信,掌灯看了片刻,先前是冷汗直冒,随后额头上青筋暴起。
“来人啦!立即给我去查揽月寨余孽的藏身之所,本官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沐青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将所有的怒气归结在揽月寨匪徒的身上。
“少爷,那日上山剿匪已经折损了两千兵士,如今大旱之灾不易妄动啊!”老管家劝道。
“还管什么难民?本官过两日能不能主政寒川城都是问题!在这之前,本官不允许揽月寨有一个活口!”
如今城主的任免权又回到了节度使手中,而沐青山与姚冶之素有隔阂,只怕城主之位要到头了,在此之前沐青山必须从根源上毁了这证据,防止日后朝廷追查。
“是!我马上通知苟统领,让他派人在每一个集镇搜查。”
“速度要快!本官等不了那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