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艰,人心难,人心比世道更艰难。
却说天下行会断了寒川城的买卖,李开花刚扯起的虎皮化作水中月,为了填补粮缺李城主命明玉辰去右平州求粮。
七月天气,树倒挂鸣蝉,日头毒辣的紧,马儿饮了六遭水,明玉辰才到了右平府城下。
偌大的城门下只站着两三个守城卒,其余的数人都在对角的茶棚庇阴凉,守城卒见了生面孔自然要前询问一番。
“何处行脚?来自何地?”
“寒川城明玉辰,欲见刘总兵!”
明玉辰道了一句由来,欲要进城。
“寒川城?哦!那个贼窝!刘总兵事务繁忙无暇接待,小卒子官职低微不敢放贼人入城,请回吧!”
寒川城在三州可是大名鼎鼎,这其中不乏姚大节度使的功劳,当初难民军匪首宝二郎最后逃的便是此地,李开花一众又是出于揽月寨,口口相传再加渲染寒川城贼窝的名号广传于燕地。
“这位小兄弟,说话要注意分寸,明某与你家刘总兵乃是把交兄弟,待会破了颜面大家都不好看。”
明玉辰耐着性子说的通透,右平府住着自家兄弟,日后还要往来不可呈一时威风。
“乾州来的乡野人都自称刘总兵兄弟,谁能知道真假?速速离去吧!”
守城卒口中生了端倪,原来姚冶之还备了一手离间计,这位姚大节度使早已查清了刘经腹出处,所以时常派人自称揽月寨兄弟前来骚扰,起初守城卒还有几分笑脸,后来便也就厌烦了,一律轰出城外。
“这位小兄弟,请你家刘总兵出来一见便知真伪。”
明玉辰也知姚冶之的毒计,因为当时寒川与乾呈剑拔弩张之势,后来大当家虽疏通了渠道,但姚冶之做足前戏怕麻儿增援寒川,留的隐患一直都在。
“你若再不离去,我便动手了!”士卒不耐烦的威胁道。
“小兄弟,你好是不讲理啊!只要请……”
“嗖!”
士卒长戟悬在明玉辰的面前,随即猛挥戟杆要将明玉辰赶出城门地界。
明玉辰无奈抓住戟杆把士卒甩到一旁,出手也有分寸,力求不伤人。
这一动手,所有的守城卒都围了来,明玉辰有口难辩,双方拉开了场面,事情也越闹越大…………
“住手!娘的,当老子死了!”
刘经腹策马疾驰到了城门前,一鞭子挥打在守城卒的身,脸的怒火难以遏制,这可是他二哥。
“老三,住手!”
明玉辰一直招架着守城卒攻击,就是害怕其中起了误会,让借粮之举变的艰难,刘麻儿这一出手让樊家如何作想,他必须阻止刘麻儿这不理智的行为。
“二哥你且在一旁看着,弟弟给你出气!”
刘经腹说罢手又是一顿鞭子,守城卒口中连忙求饶,刘总爷打他们天经地义。
明三儿深知麻儿的火爆脾气,前从他手中夺过鞭子说道:“老三,此事我也有错,息事宁人吧!”
“哼!二哥今日与你们求情,本将就放你们一马,下次招子放亮点,记住这张面孔,我二哥明三爷!”
“是!是!”守城卒连忙应道。
刘经腹转了面孔脸挂着笑容对明玉辰说道:“二哥怎么今日有空来此?弟弟想你紧啊!走走走!摆两坛,不醉不归。”
“老三,这是二哥是奉了大当家的命令前来求助。”明玉辰与刘经腹的关系是兄弟,也是师徒,刘经腹学的那几招兵法都是明玉辰传授的,二人朝夕相处了半年感情已经十分熟络,再加李开花这根引线,自家兄弟当在心中。
“花哥儿的事知会一声便可,我两兄弟酒桌再谈。”
“也罢!前面引路。”………………
正值二人饮酒之际,城门**已经传到了节度使府樊衍嗣耳中。
“什么?姐夫为了贼子鞭打士卒。这事姐姐可知道否?”
樊衍嗣心里当然不舒坦,姐夫是自家人不必说,一个外来贼子还敢仗势欺人。
“将军还在边防线未归!那贼子着实可恶,不由分说便动手打人,末将手下兄弟劝了几遭都没劝住,见是总兵的朋友只能白白挨了这栋打!”
守城将领的添油加醋功夫当称绝世,颠倒黑白说的自家冤屈。
“哼!父亲早就说过让他不要与寒川城这些贼子来往,姐夫偏是不听,日后必然酿成大祸。”
樊衍嗣话音还未落,刘麻儿勾肩搭背的领着明玉辰已回了府中,也不管樊衍嗣脸色如何,便开口介绍道:“衍嗣这是某家的兄弟明玉辰,与你做个介绍日后图个亲近。”
“姐夫,你喝醉了!”樊衍嗣眉头紧皱的说道。
“哈哈哈!一两斤酒不在话下,今日为兄要与你说个事!”
刘经腹待双方一水端平,都是自家兄弟,没那么多门道。
“姐夫,你喝醉了!我让人扶你回房休息。”樊衍嗣不喜看了一眼明玉辰说道。
“你今天怎这么多事?花哥儿想在你这儿买些粮食,你做好准备吧!”
刘经腹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自家兄弟帮衬一把,日后联系熟络也是一条出路。
“刘总兵!这里是节度使府,不是樊家后院!右平州尚未到秋收,无粮可卖!”樊衍嗣能容忍刘经腹的界限就是他乃长姐夫婿,其余人在这节度使府还耍不了这么大的威风,人若不自知,他人难教。
明玉辰看这樊大节度使的态度也不便开口,怕麻儿日后难做便客套了几句准备离去。
“节度使大人莫怪,明某就是问个消息,不要因此坏了你们兄弟的感情,明某这便告辞了。”
“不送!”
明玉辰知进退,但刘经腹心中却窝着火,一把扯住二哥的手臂,要问一问二弟这是何意。
“二弟,右平府库中粮草充实,卖一些也动不了根基,这种小事姐夫还是能做得了主的吧!”
刘经腹为樊家也算兢兢业业,领府兵每日早晚巡逻,去蓟都的厮杀功劳都落在节度使府,他如此付出又未曾奢求回报,如今自家兄弟求门来为何不能帮一把?
“你做不了主,我也做不了主!来人去请父亲!”
樊衍嗣为了家庭和睦,极少与刘经腹起冲突,但这事已经超出了内家范围,右平州的事就让父亲做主意吧。
“请就请!二弟今日甚是奇怪,为兄心中不喜!”
刘经腹其实也明白各种难处,但他已经被架在火,花哥儿要粮他无论如何都要办妥。
●app下载地址xbzs● “姐夫,自你到府以来二弟可曾亏待于你,事事与你迁就,样样做你顺心,你若是为自己兵卒取粮,二弟立即将府库钥匙给你,你要搬多少就搬多少,但涉及外人还是等父亲来定夺吧!”
樊衍嗣说的也非虚言,他从来没有在刘经腹面前摆过节度使的架子,也要让姐夫扪心自问,孰是孰非?
明玉辰看着这焦灼的局面,心中暗道坏了大事,但手臂被刘麻儿死死擒住,不让他抽身。
大约过了半柱香,府中老管家来唤刘经腹,说是老爷请他去一趟。
“二哥稍坐,弟弟这就去请示岳丈,粮食之事不在话下。二弟莫要为难二哥。”
“嗯!樊家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刘经腹嘱咐了几句随着老管家去了内院。
内院中,樊丹青老大人正坐在亭中喂鱼,石桌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
“麻儿见过岳丈大人。”
刘经腹在樊丹青面前向来乖巧,也讨到这位老人喜爱。
“麻儿来了!快喝一碗解解酒气。”樊丹青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却不着急让刘经腹先清醒头脑。
刘经腹端起醒酒汤一饮而尽,便开口说道:“岳丈大人,麻儿今日有事相求。”
“麻儿本就是樊家人,有何必与为父客气,城门前的事为父已经派人去询问过了,回去以后把马守将撤了吧!昏庸无能,不辨是非!”
樊丹青说的轻松简单,一句裁撤便解了误会,老大人的乾坤袋深不见底。
“此事也怪麻儿,以后麻儿会时常省身,不给岳丈添麻烦。”刘经腹说了一句静静等待老大人的结果。
“麻儿,嗣儿尚且年幼,需要你的大力扶持,锦儿自不必说,为父希望你们夫妻和睦,举案齐眉。自明日起锦儿就不要再去前线了,樊家这四万人马由你统帅,以后麻儿便是右平府边防军的军帅了!”老大人一字千金,对刘经腹提携恩同再造,这等好岳丈世之罕见。
“麻儿只怕没这能力担起重任!”刘经腹有自知之明,万八千的部队他都带的稀里糊涂,更别说四五万人马。
“不妨事!日后你与锦儿多加商议便是,为父的病自己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年冬天都是未知数,右平府就要交到你们三人手中,这七十万百姓生计可万般不能马虎。樊家要对得起朝廷,要对得起治下黎明,一家琐碎是小事,但万家琐碎便是杜江水,你可明白?”
樊丹青自刘经腹入院没有提及一句粮草之事,而是将右平府蓝图规划在他的面前,他该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