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州,节度使府。
九进十**的高门大院,亭台假山,小桥景致,木阁鳞瓦一一俱全,李家四口入住朱门,管家婢女,伺候招待尽享荣华富贵。
早起餐食乃是燕窝小米粥搭配精致糕点,一紫砂壶茗茶,两三玉碗碟,这种等人的尊荣让李顺子夫妇一时难以适应。
“开花,吃些糕点吧!”
王二娘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过这样的光景,乾府的生活比当年她家鼎盛时期还要优越千百倍,李家长子这棵大树已经可以蒙荫子孙后代,荣及先辈祖宗。
“父亲和二娘多吃些,我吃饱了!”
李开花拿起锦帕擦拭嘴角,随即又将这软帕顺手丢在了身旁服侍婢女所持的木盘中。继而起身舒展筋骨,那金丝锦袍在初生阳光的照射下格外耀眼。
“李宏,乾府的人口登载的如何?”李开花看着庭院中树新枝芽开口问道。
“登记造册还未完成,粗略估计有十二万左右,加两寒百姓,全州人口不过二十四万。乾府库的钱粮还算充裕,稳定民心绰绰有余。”李宏永远是李开花手下最忙碌的一员,每日的工作量远远超于平常官员,这是他深得兄长信任的手段。
“蓝盏的提议书文你看过了吗?”李开花返身躺在座椅,双目假寐享受着春日的阳光。
“嗯!蓝大人的提议确有可行性,乾州南部多山脉,山中农户隐村不在少数,若是能将他们迁到集镇或两寒城可以增加不少的青壮劳力,毕竟当初旱灾时有不少太谷人逃入了銮潭至断砀一脉的深山密林避世,不过山贼强人也不在少数,这迁移行程只怕会因此耽搁。”
人口是一个地方发展的关键,耕田和兵役都需要大量人口基数支撑,而且集中管理有利于提高治安和百姓的生活水平。
“山贼?哼!让牛千儿去,当匪揽月寨可没有怕过谁!能招安尽量招安,如果是刁民恶徒也没有留的必要!”
李开花近期没有挪动的资本,他花了五万两白银孝敬童大帅也就是为了保个平安,乾州想要壮大?还需些时日。
“明白,我……!”
“老爷,天下行会的文管事求见。”
李宏话还没说完,李家新任的管家走入庭院,禀明节度使有客来访。
“文贺平?请他去侧厅休息,本官随后就到。”
李开花在那次绝粮**之后,与天下行会的关系早已疏远,甚至有些厌恶那些势力看人的家伙,若不是赫连玉瑶的关系,李开花甚至都想将这老家伙轰出府门。
大约过了一炷香,李开花才慢悠悠的走入偏厅,到了门房立即转换了一张笑脸迎向文贺平。
“文管事远道而来,李某有失远迎,惭愧惭愧!”
李开花的表面工作还是十分充足,毕竟天下行会这个巨无霸比一个国家都恐怖,若是他们想要对付乾州有千万种方法,李开花也不想交恶管事者。
文贺平那张老脸还是没有任何笑意,不咸不淡的拱手道:“节度使大人别来无恙!”
李开花见文贺平的态度,心中立即窝了火,转身落座椅,一脸平淡的问道:“文管事怎有闲心来李某府邸啊?”
“老朽可没有游山玩水的雅兴,老朽此次前来是问节度使大人要一个人!”文贺平是天下行会设在燕国的总管事,权利之大不惧燕国任何一位节度使。
“哦!文管事请明言,李某如果是能帮,定会鼎力相助!”
高层的利益纠纷没有永久的朋友,天下行会在寒川城最艰难的时刻舍弃了李开花,李大节度使可没有忘记。
“很简单,一位名叫蒯家玉女子,这位千金小姐是主君的义女,近日在乾州游玩失踪,还望节度使大人施以援手,若是能找到蒯小姐还则罢了,如若找不到这份责任节度使大人可不能推脱!”文贺平仗势说道。
“哼!乾州有几十万人,如果个个都寻李某,李某岂能管得过来?寻找之事李某不会推脱,但这强加责任有些牵强附会了吧!”李开花本以为文贺平今日前来是缓和双方关系,谁知道这老家伙是前来问责的,赫连大宝欺人太甚!
“老朽只不过是传话,望节度使大人好自为之!”文贺平起身便要离开节度使府。
“天下行会未免有些店大欺,客了!”李开花看着老家伙的背影怒骂道。
“欺客与否另当别论,但在这天下六国中,主君向来一言九鼎,就算是各国国主也要掂量一下天下行会的分量!告辞!”文贺平大踏步的走出府门。
“啪!”
李开花一掌猛力拍在实木桌,苍云眼逐渐阴沉了下来,这赫连大宝为何要无缘无故的针对乾州,李某到底何处得罪了他?玉瑶怎会摊这样一个父亲?
嗯!李开花脑中突然一转,似乎记起了某事。
“来人!传令田万禄,将寒川城那个断臂女囚押来乾府!”
李开花这小半年来忙于征战,没有时间审问女囚关于那寒江城外**的前因后果,如今看来这伙人马必定和天下行会有所联系,至于具体细则只有等着那女囚开口…………
两日后,田万禄的飞书传到了节度使府。
“什么?跑了!大事不妙啊!”
原来那断臂女囚趁着姚冶之攻打寒川城的混乱之际,杀了●app下载地址xbzs●看守卒子逃出了寒川城。
李开花至今都不知道这伙人马到底因何而来,又是为何而死,此时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天下行会与乾州结了仇怨,只怕日后的报复会源源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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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月光阴匆匆而过,又是一年的秧禾节,各家各户添了喜庆,富足朱门摆起了宴席,平常人家也割了二三斤肉食,就算那些贫困破落户也要蒸一锅白面馒头。
值此喜庆之际,孤仞山却起了白布,风云弄潮轩与窈窕阁落了丧事,宗杰在天下行会有崇高的地位,与赫连大宝称兄道弟,更是赫连玉瑶的干爹,如今只剩下一副衣冠冢,为来人讲述着他昔日的光辉。
窈窕阁,临湖灵堂。
赫连玉瑶跪在蒲团嚎啕大哭,丝毫不顾女子形象,面悲切由心而发。
宗杰对赫连玉瑶的疼爱胜似亲生,干爹从小便处处维护赫连玉瑶,无论她犯了何种错误,宗杰总会站在她的立场,即便是主君也丝毫不让,这样一位好父亲的突然离世让赫连玉瑶悲伤难抑。
断臂的蒯家玉在一旁小声安慰赫连玉瑶,说着说着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的留下,那白衣幻人不由分说斩杀了师父与她的同门师兄,这种场面每日入梦,逐渐变成了蒯家玉的梦魇心魔。
“六姐,干爹的死是小铁匠亲手所为吗?”赫连玉瑶至今不敢相信小铁匠会如此无情,就算双方撕破了颜面,小铁匠听到宗杰是自己的干爹也不会痛下杀手啊!
“玉瑶,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六姐亲眼所见。就是那李山贼杀了师父和师兄。可怜师父还想为你撮合这门亲事,但那魔头不通人性直接拒绝师父提议,斩杀在场众人,六姐这条手臂也是折在他手中,时至今日,玉瑶你该醒醒了!那魔头就是在戏弄你,挑衅天下行会的权威!”
蒯家玉张口便是颠倒黑白,她将这份仇怨施加在赫连玉瑶的身,让赫连玉瑶痛恨李开花,离间二人的感情,最后达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要不然师父与师兄的死就变得毫无意义,她要借助天下行会的力量对李开花实施毁灭性的报复。
人性的丑恶面展露无遗,在蒯家玉看来,宗杰为了赫连玉瑶北,这一切**的起因都是赫连玉瑶,这个涉世不深的蠢货被山贼两三句话蛊惑了心智,害得自己丢了一条手臂,种下心魔难以自拔,自己是无辜受牵连,这份折磨她全数还给赫连玉瑶。
“我不信,我要亲自去问小铁匠!”赫连玉瑶悲痛欲绝,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出正堂,这份无助的悲哀让其身心饱受煎熬。
蒯家玉看着赫连玉瑶的背影眼中露出一丝丝厌恶,不够!这远远不够!想要制裁李山贼还是要靠天下行会,蒯家玉要继续挑拨双方的关系,从恶化变成死战。
“玉瑶,小心身体呀!六姐扶你!这一次你总该明白李山贼是薄信寡义之辈了吧!这种人全身都是黑心肠,他之所以接近你,也是为了依靠天下行会的势力发展壮大自己,如今他做了乾节度使,早就将你抛诸于脑后,你又何苦为了这样一个小人耽误终身大事,六姐替你感到不值啊!”蒯家玉每一次开口都是主观意向的引导,让赫连玉瑶一步步踏入她的陷阱。
“六姐,让小妹清净一会,小妹有些累了。”
赫连玉瑶还是在刻意回避小铁匠的话题,二人前几日还写过书信,小铁匠满纸洋溢着倾慕之心,六姐,今日的话好多啊!